其他人都没有去玉熙宫那边,于是陈洪便上前说道:
“回干爹的话,儿子今日在玉熙宫外值班,主子醒来后不知为何问起了杭州的事情,就把儿子叫了过去……”
吕芳听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如何回话的?”
陈洪露出了通红的脸颊,和缺了几颗的后槽牙:
“儿子自然是照干爹吩咐的回话,后面主子起了疑,儿子掌嘴发誓,这才平了主子的气!”
吕芳看见陈洪那凄惨的脸颊,和隐隐露出血迹的嘴角,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的差也难当啊!给浙江的廷寄写好了吗?”
陈洪点了点头,从桌边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廷寄说道:
“干爹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一改的地方?”
吕芳摆了摆手,将袖口的那一叠供词也递了过去说道:
“你写了许多年,自然不会差了去,咱家也就不看了!你把这两份供词,也一块送到浙江去吧!”
“干爹!”陈洪并没有去接,而是再次问道:
“是不是再等等,把这两份供词给皇爷也看看?”
陈洪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斥着紧张和期待。不过这一点,吕芳却是没看见了。
只见吕芳疲惫的揉了揉脑袋,摆手说道:“不能给皇爷看见!现在就发出去吧!”
“儿子这就去吧!”陈洪立刻接过了供词,大步就向着外面跑去。这一刻眼中的兴奋,就要跃出眼眶。
吕芳这时也起身,看向几人说道:“我也该去见皇爷了,你们做好各自的事情!”
…………
玉熙宫。
吕芳跟着黄锦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黄锦眼中的复杂,只是在失神的思考。
“修长生、修长生!从古至今,又有谁修成了长生呢?”嘉靖看见吕芳进来后,突然说道。
吕芳看了看边上,发现黄锦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帷幔边。
立刻就明白嘉靖这是在对他说话,于是靠近了说道:
“回主子的话,原有彭祖寿八百,近有张真人武当成仙,这都是得道长生的!”
“彭祖至今数千年了,岂可信乎?”嘉靖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吕芳,眼中有着不舍和失望:
“张真人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了踪迹!如今找了一百多年,仍没找到。
依朕看啊!朕的万年吉壤,还是得抓紧修了!否则以后怕是没有个落脚之处咯!”
吕芳沉默了下来,此时他也感觉到嘉靖的神态有些复杂了,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嘉靖没有管沉默这个吕芳,眼神一狠,语气又恢复了平淡:
“你是跟了朕四十多年的老人了,朕的万年吉壤派别人过去盯着,朕不放心!
把司礼监的事交给陈洪,你今天就去替朕看看,朕的永陵修的如何了?”
吕芳的脸色彻底变了,既有着不解,也有一丝释然。跪了下来问道:
“奴才…奴才是去看看,还是留在那里监工?”
嘉靖突然冷笑一声:“许多事情,你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这还用问朕吗?”
这是…东窗事发了?!!
吕芳明白了,立刻磕了个头:“奴才明白了,皇爷的万年吉壤,奴才一定会盯着他们修好的!”
嘉靖重新闭上了眼睛,吕芳起身后看见这情况,便知道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再次磕了个头,吕芳慢慢的退了出去!
嘉靖此时虽然闭着眼睛,但从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就能明白嘉靖此时也并不平静。
过了良久,嘉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口喊道:“陈洪!”
“奴才在!奴才在!”陈洪送完信件,早就候在大殿外,此时听见呼喊,飞快的就跑了进来。
“传旨!严嵩不是病了吗?那就叫他在家里养病,叫徐阶搬到内阁值房来,就住在这里!司礼监的印你先掌着!”
“奴才这就去传旨!”陈洪也不顾脸颊的疼痛,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杨金水哪天到京?”嘉靖再次问道。
陈洪刚刚撑起身子,又跪了下去:“杨金水走了半个多月,估摸着还得一个月才能押送到京!”
嘉靖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八百里加急七八日便可到京,他需要四十多日?”
陈洪立刻就明白了:“奴才这就派快马通报,命他们日夜兼程,一准在半月内到京师!”
嘉靖点点头:“好,那朕就闭关半个月,杨金水什么时候押送到京师,你们什么时候请朕出关!”
陈洪刚刚掌握大权,此时哪敢和领导唱反调,大声的保证:
“皇爷放心修行,奴才一阵在十五天后辰时,奏请主子出关!”
“掌好印玺!莫要学了前人!”嘉靖说这话虽然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陈洪还是打了个激灵。
“印玺是皇爷的,奴才哪里敢掌,奴才是替皇爷看好才是!”陈洪连忙磕头说道。
“明白就好,退下吧。”嘉靖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有节奏了起来。
…………
一日之间。三个元老,首辅奉旨养病,次辅搬进内阁,司礼监掌印又被派去修永陵。而皇帝这时候又突然闭关。
各个衙门虽然还在正常的办公,但所有的官员都有些浮躁了起来,京师瞬间便有些风雨飘摇。
而作为事件主角之一的徐阶,此时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依然处理着往日在处理的公事。
而严嵩还和以往一样,虽然出不了家门。
但是朝廷的大事,全部还是出自严嵩之口。嘉靖的这张圣旨,好似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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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台州。
一处破败的村庄,此时村内显得格外的安静,里面的百姓还和往常一样生活。
不过唯一奇怪的地方,这些村民中只有青壮和妇女,并无老幼。
村里约莫有二百多人,不过他们却都没有种地,围在村中或是造人、或是打牌,一副悠闲地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