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旎欢洗了很久的澡,温热的水能洗涤干净身体的疲惫,却洗不干净她的心。
洗完,她起身,没有婢女上前服侍。
屏风后影影绰绰。
宋旎欢不免惴惴不安,“檀哥?”
他应了声。
但她想起谢云霁的易容术,又不放心问道:“真是你吗?”
谢檀的声线低沉清冷,应了声:“是我。”
许久的沉默。
宋旎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该说些什么,这种事儿放在哪个男人身上能不生气呢。
更何况是已拥有至高权柄的帝王。
他都没有三宫六院,而她还跟前夫纠缠不清。
“搬回毓秀宫吧。”谢檀道,而后转身离去。
接下来几天,宋旎欢都没有再见到谢檀,她不敢去找他,也不知道要找到他说些什么,兴许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冷静了,就愿意与她谈一谈了。
这期间她还叫霜华去弄了避子汤喝了。
一直都快除夕了,谢檀也依旧没有现身。
而朝臣中关于谢大学士失踪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小陆氏哭得不行,说是郎君才回来没几日,人就凭空消失了,哥哥还是北镇抚司的主稽查的衙门,自己妹夫丢了还找不见。
到了除夕这夜,皇帝在宫中宴请群臣和诰命夫人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小陆氏作为首辅夫人,自然也在宴席之中,当庭向皇帝哭诉谢大人失踪一事。
皇帝安抚良久,承诺此事交由北镇抚司法办,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谢大学士。
到了后半夜,宋旎欢还是没有等来谢檀。
这几日她并非是干等着,也去谢檀常在的地方找过他,可是如果皇帝不想见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再努力也是见不到他的。
想到这,宋旎欢唤霜华来,把怀中孩子交给霜华,披上狐裘大氅出了毓秀宫的门。
除夕这夜宫门并未下钥,宫中还在宴请大臣和命妇们。
宋旎欢骑着白马泠鸢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夫人这是去哪?”守门的护卫截停了马车。
“诏狱。”宋旎欢对他笑了一下。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后背发麻,仿佛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而那视线幽冷深邃。
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对护卫道:“怎么,我出宫还要向你报备么?”
护卫自然是不敢拦。
除夕的诏狱并没有任何年节的喜庆气息,甚至连守卫都没有因为过节而松懈,反而比平时多一倍的人。
问及才知,皇帝修订的《驭军略》中特别提及了若逢年节,各关卡守卫必须增量。
宋旎欢刚欲再攀谈些什么,就看守卫首领的目光略过她而看向后方,神色惊恐。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一把扛起,留下目瞪口呆的诏狱守卫们。
她被谢檀扛在肩上,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随风飘动的银发和玄黑绣金的龙袍,可许多日不见,他离她这样近,熟悉的气息袭来,宋旎欢不禁眼眶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