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也算知道萧弄音在宫里过得不算太差了,至少性子活泼依旧,说话依然不知道顾忌,还能在太后面前不作掩饰。
这么想着,他对萧弄音的愧疚心也就散去了七七八八。
“哀家最近政事繁多都有些忙不过来了,看着贵妃聪明伶俐,就想着让她分担一些政事。你此次去南方事儿办的不错,也不用顾忌着真儿和贵妃了,她两总不会比非儿还不如,直说便是。”
梁知非每次听朝臣汇报都是一脸懵逼,有问题解决不了,朝臣有了矛盾也不知该听哪边。太后从前还试图教过他,结果他一直如此,到后来还唯唯诺诺只会低着头说“是”,太后也就不在他身上费心了。
但是祁步青实在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让萧弄音涉政——他自己的妻子梁知真虽说不涉政坛,但她好歹是公主。聚拢在她身边的那些贵女到底是玩伴还是各家派出的探子,很难说清。梁知真能够把她们的关系处理和睦,说明她本身能力就不错。
可萧弄音一个后妃,跟政坛大佬们能扯上什么关系?她的身份本来就有些敏感,再要作为妃子干涉朝政,到底算是哪一边的。
祁步青好像得到了些思路,望向太后,与她的视线相接——太后这是发现皇上不开窍,没法让萧弄音站在皇室一边,才让萧弄音自己入局彻底搅混水。
萧弄音对外的身份是贵妃,做出什么决定也代表的是皇室,而世家那边又得顾忌着会不会是萧家的意思,同时还能牵制到他。
如果太后真的支了萧弄音到台前作傀儡发令,就算他可以不顾这个表妹,身边的人也会担忧他薄凉。
作为一个领袖,大义灭亲永远不算是好名声,毕竟大家都担心狡兔死,走狗烹。连亲人都不顾忌了,他们这些手下做事的命就更不值钱了。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可能就会这么散了。
这不是祁步青想要看到的局面,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尊重太后,但是不代表他会想要被太后控制。
他如今能够自由处理政事就是借着如今皇上昏庸,太后垂帘听政不算名正言顺,如果皇室发号施令能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水平,他再想要做什么也就不能如愿了。
“弄音从前在边陲小镇天高皇帝远的,连朝廷发布的许多政令都不曾听闻,如今虽说进了宫,但是太后想要让她学会处理政事是不是太为难她了?”
太后知道他很快就能想清楚事情原委,有些冷淡地说道:“处理政事也不是谁生来就会的,哀家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了。”
她说着彻底收敛了笑容,也不再抱着梁知真了,让女儿在旁边安坐下:“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祁步青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忽然站了起来,转身想要离开太后的宫室。结果刚迈了一步就被扯住了,他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质问的话说不出来了。
“表哥啊,你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多难啊。”萧弄音拿着宽大的袖子假装是掩饰自己流泪,其实却是在把香薰油往眼皮上涂——刚刚情况紧急,为了逼出眼泪掐自己掐的也太狠了,她可不想继续自残了。
美人垂泪如梨花带雨,看着她那张脸,祁步青的怒火也撒不出来,虽不是他自己想的,但他的声音也柔和得不可思议:“表妹,你这宫里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
他听过她在宫里的事,知道梁知非频频拿萧慕婉的祸事灾在她身上。如果真和萧慕婉有关,他可能无法为她与萧家作对,但也会让萧家管束好萧慕婉。
“我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萧弄音泪眼朦胧地说:“太后还总向我这送些好东西。”
“但是呢?”
“但是我无聊啊!我在宫里每天都无所事事,只能靠和皇上斗嘴找乐子了。你明明是忙碌的朝臣却能去南方看景,我一个宫妃却连娱乐项目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祁步青无言以对,实在不知道该从萧弄音的哪句话开始吐槽起,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跟着太后学着处理政事是吗?”
“是啊。”
“你这是在胡闹。”
“表哥,你送我入宫也是在胡闹。”萧弄音止了眼泪,正了脸色:“你这次去处理南方官场也是在胡闹,但是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胡闹才能打开新局面不是吗?”
祁步青忽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