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难过。”
一道沙哑的声音将花满楼的思绪唤回了现实,他视线再次落在了眼前隆起的被子上。
对方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我只是在难过,自己是这么的差,无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不仅是喜欢,一切都是这样。”
“池屿闲。”
花满楼擡手落在了对方的头上,隔着一层被子,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你很好。”
他说道,将往日里对方的一切优点都说了出来,极力地证明着对方并非自己口中的一事无成。
池屿闲听着,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他手紧紧地握着被子,手指都有些疼了。
或许是在担心他,花满楼难得强硬了一次,擡手抓着被角掀开了被子。
一双湿漉漉的神色眼眸猛地撞入他的眼眸,里面充斥着低沉,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干嘛掀我被子。”
池屿闲侧过了头,他此刻有些狼狈,只能偏过头去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所以呢?”
他强压下声音中的沙哑,问道:“你现在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在尝试回应你。”
“哦。”
池屿闲撇了撇嘴,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对方。
他依旧在逃避,即不想看到花满楼做出回应,又不想让对方拒绝。
或许,他就是这么让人厌烦的一个人吧。
花满楼确实感觉到了些许的头疼,但也是针对与对方现在的情况罢了。
“没关系。”
他柔声说道,似是在宽慰:“只要你别再逃跑就好了。”
接下来的路,对方只要站在原地就好。
但现在的池屿闲却不是那么地配合,听到花满楼说的那句话之后轻哼一声,故作冷漠地说道:“我没有逃跑。”
他说完之后总算是睁眼看花满楼了:“时间不早了,你不走?”
“我要休息了。”
池屿闲被宽大袖子遮挡住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表情很是固执。
对此,花满楼也只好妥协,若是再逼着对方,恐怕就已经不是逃跑了,估计会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直躺在床上的池屿闲总算是坐了起来。他就坐在刚才花满楼坐着的地方,双拳紧握,却一言不发。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他心里除了刚开始的高兴之后便只剩下惶恐了。
烛芯过长,此刻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烛火的影子在他的脸上不断地晃荡着,留下了摇曳的影子。
花满楼究竟是真的开始喜欢他?还是在可怜他呢?
他擡手捂着脸,说不出来现在的心情。
应当是惶恐大于高兴。
确实是了,他这种人,本来就不适合谈情说爱。
花满楼走在街上,外面的月光其实不错,只是刚才被厚厚的云给遮挡了,现在才露了出来。
他擡手无奈地摁压了一下额角,心里有些复杂。
对于池屿闲这种人,应当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这一点他之前便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竟是让对方躲避于此。
花满楼皱着眉,在他眼里,两个人其实已经认识了将近一年了,之前的他甚至都开始分不清对池屿闲的感情究竟是习惯还是真的喜欢了。
直到对方放言要掺和进福威镖局的那件事之后,向来心情平静的花满楼竟然有些担心且慌。
江湖上那么多门派,对方只是一个人,哪怕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呢?
因此花满楼才会回花家,当时他本该向家里人解释那是自己的朋友,但不知为何,“朋友”这两个字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难道在他心里,对方已经脱离了朋友的行列吗?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顾忌着池屿闲的心情,花满楼并没有再次提及昨晚的谈话了。
这倒是让池屿闲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说话那些话之后就后悔了。
反正他说话经常后悔,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反正第二天,池屿闲一大早就出去了,根本不想在如此尴尬的时候见到花满楼。
反正……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偷偷离开也没什么关系……吧?
池屿闲站在街上,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沉思。
他擡手揉了揉额角,很是纠结。
逃避固然可耻,但十分有用。
但他想的很好,不过却忘了另一件事情——花满楼对他已经很了解了,早就猜到了他要走。
池屿闲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头就回客栈准备收拾东西。
刚推开紧闭着的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白衣青年。
对方正站在那里俯视着热闹的大街,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只是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来。
他猜得果然没错,对方是真的会偷偷溜走。
“你怎么来了?”
池屿闲有些尴尬,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用力地握着,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花满楼转过身,看着他这幅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再次问道,皱着眉头,肉眼可见地恼羞成怒了起来。
“没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眼中满是温柔:“要回百花楼吗?这个时间,花已经开得很好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邀约,池屿闲嗤之以鼻,他定会果断地拒绝对方,随后收拾东西独自离开。
官道上,一辆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夫就坐在外面,里面倒是十分的安静。
马车不像是平常的那么狭小,而是宽敞,一看就非常人所用。
里面足以容得下三四人,但坐着的两个人却离得很远。
花满楼擡眸看着快要坐到马车门口的人,在心里无奈地看了一口气。
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青年明显是想要拒绝的,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可谁知,池屿闲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当时的那个神态,倒是可爱。
这个念头一出,花满楼立刻感到有些惊奇,他竟然会觉得一个成年男子可爱?
池屿闲坐在马车上,头向左偏着,根本不往花满楼那边看。
真是的!明明是想拒绝的!怎么就答应了?
他心里满是懊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当真是见色起意。
面对花满楼那张俊雅的脸,恐怕没几个人忍心说得出来拒绝吧?池屿闲在心里为自己找着借口。
那可是花满楼!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上他?
池屿闲皱着眉,坐在那里正在胡思乱想着。
不过,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花满楼也可以推测出来他脑子里现在在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刚好将池屿闲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怎么了?”
花满楼开口询问。
外面的马夫皱着眉头,声音有些慌乱:“好像,遇见了劫匪。”
“劫匪?”
“劫匪!”
池屿闲和花满楼异口同声,只不过语气不同。
还没等花满楼说话,坐在旁边的黑衣青年就抓着旁边放着的弯刀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见状,花满楼只好无奈一笑任由对方去了。
一直憋着一股气也不好,就让他释放一下吧——只要不出人命。
对于这种劫匪,花满楼也不是盲目的好心。
池屿闲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借机离开马车,毕竟一直和花满楼待在一个空间,他总是有些尴尬。
搞不明白,为什么花满楼不尴尬?
“就是你们打劫?”
池屿闲站在马车上俯视着不远处的劫匪,大多手持利刃,长相凶猛。
见马车里冲出来了一个人,那些劫匪们哈哈大笑:“怎么?出来拜见爷爷了?”
池屿闲心情本就不好,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沉下了脸,他冷笑一声,擡手便抽出来了赶月刀。
阳光正盛,银白的刀身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眨眼间,原本还站在马车上的黑衣青年便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过来,手里的那把弯刀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似的。
不过几息,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众劫匪便哎呦哎呦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身上的衣衫被利刃划破,却又控制着力道没伤到肌肤,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罢了。
池屿闲看着他们,心里的郁气却没有完全地消散。
他站在那些劫匪面前,双臂环抱在胸。前:“把钱交出来。”
倒在地上的劫匪纷纷瞪大了双眼,他们到底谁是劫匪?身份怎么就倒转了过来?
池屿闲收刀入鞘,浑身煞气,仿佛这些劫匪不听话就会将他们通通杀了似的。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坐在马车里的花满楼也听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快点,我心情不是很好。”池屿闲皱着眉头,冷笑一声。
“不然,我就……”
他话没说完,但就是这种意犹未尽的样子最为吓人,吓得那些劫匪们连忙将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东西,池劫匪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池:别别扭扭,他或许只是可怜我。
花楼主:伸手,被刺扎到。
换了新键盘,有些不习惯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