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字逐句删掉了。
最后,也只是给朋友们挨个回复了一个笑脸。
而姬悬月已经换了一件外出的衣服,然后走去揉了揉林疏的头:“去散步吧,消消食。”
林疏应了一声,麻利地起身。天还没黑,林疏从衣柜里随手摸了一件T恤换上,跟姬悬月并肩出了门。
下过雨的鹤城,像一位洗净铅华的素净美女。
建筑的灰白被雨水浸成湿漉漉的青色,显得格外清透和古朴。
天边夕阳,落在远处建筑物的玻璃上,如鎏金的碎片,斑驳着映在林疏和姬悬月眼中。
——散步的地方自然是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们没有往大学城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外环的郊区。这边车少,多是健身的骑行者。
林疏猛吸一口新鲜空气,道:“下过雨之后,连空气都变好了。”
姬悬月道:“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经常来。”
林疏笑道:“这一带其实空气质量一般,平时鹤城刮南风,南边正好是个矿区,粉尘多得很。现代化的都市就这点不好,想呼吸新鲜空气都得看缘分。”
太阳逐渐西沉,林疏指着前面很远处一幢反射阳光的大厦,道:“你瞧,那就是矿区的大厦,他们都在那里办公。”
姬悬月擡头看过去,感叹道:“好亮的一幢大厦。”
林疏得意道:“亮是自然的,他们为了风水局,整个楼换了镜面玻璃。我曾经去那里处理过一个案子,从一楼找到十六楼才发现他们的公司名字都叫XX矿业……没办法我又给局里打电话问具体的名字,不然苦主都找不到。”
姬悬月道:“是个什么案子?”
林疏仔细回想了一番,道:“好像是个集体见鬼的案子,一整层的人都出现幻觉什么的……不过最后调查说是吃了老板娘从家里带来的菌子……”
姬悬月:“……”
林疏笑道:“也不全是菌子,他们整层办公室的布局都不对,聚不起来财气反而聚了煞气,所以一有点小事就会搞得很大,那些毒蘑菇其实只会让他们小小发一会儿癫,但在那个楼层,发癫的效用至少被增加了十倍。”
姬悬月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林疏叹口气,道:“反正都拉去医院了,后来也没有别的反馈,我就没再跟进了。”
说话间,太阳已经落了下去,璀璨的大厦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并逐渐与远方深色的山影融为一体。
天边的月亮也慢慢升起来了,两人散步的路线是绕着林区走一个大圈,月亮开始还在右手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左手边。
周围愈发静谧,静得除了彼此的脚步声,就只剩林疏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月光真美啊。
姬悬月和林疏不约而同擡头看着天际。
林疏心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时间就停在这一秒。
姬悬月突然伸手按住了林疏的肩膀。
林疏错愕转头,就见姬悬月的脸靠了过来。
一个非常非常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天上的月亮洒下非常温柔和冰凉的光。
就像姬悬月的吻一样。
片刻后,姬悬月十分克制地擡起了头,手仍然放在林疏肩膀上。
林疏笑盈盈道:“你不是说,要等我准备好了吗?”
姬悬月反问道:“你没有准备好吗?”
林疏不说话,但手指轻轻拂过了自己的鼻梁,姬悬月顿时眼花了一下,就见月光下的小狐貍已经不是黑发的模样,而是如雪长发的魅惑法相。
姬悬月仿佛被诱惑,不由得以指尖挑起林疏的下巴,目光控制不住落进了林疏含着盈盈星河的双眸中。
小狐貍的眼尾微微上挑——睫毛也变成了浅浅的白色,像有雪花落在上面一般。
在柔软的月光下,林疏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姬悬月低头轻轻亲吻了他睫上的雪花。
然后是鼻梁,嘴唇。
姬悬月着了魔。
天狐的嘴唇柔软清香,像最甜美的糕点,像致命的毒药。
姬悬月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渴望着唇舌的厮磨,他渴望听到林疏的声音,渴望看着林疏的脸庞。于是偷偷睁开了眼睛,厉鬼的眼神浓烈得要将天狐纯净的面孔灼伤。
云朵将月光掩藏。
姬悬月狼狈地退了半步,他听见林疏缺氧喘息的声音,随后,小狐貍顶着粉红耳尖蹭进了他怀里。
“我好喜欢你,我的心仿佛活过来了,它在飞快地跳。”姬悬月认真道。
林疏听着他胸口的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我听见了。”
他听见的当然不是躯体的心跳声,而是来自灵魂的心跳声。
“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伤疤。”于是林疏小声道。
他捉住姬悬月的手,将冰凉的掌心放在自己T恤的领口上。
然后小狐貍微微扬起了头,将脆弱的喉管暴露在云雾遮敛的月光下。
姬悬月怔怔地看着林疏瓷白的颈项,那上面有一道狰狞缝合的伤疤,歪歪扭扭,虽然已经被岁月抚平,但仍然可见它曾经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