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如今,冰白月光下,那疤痕已经很淡,白皙的颈上,喉结弧度优美,轻轻滚动一下,是林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姬悬月却俯身,低头吻上了那道疤痕。
林疏一颤,向后缩了一下,脊背被姬悬月以掌心抵住。
姬悬月低声问道:“我可以看看你身上其他的伤疤吗?”
林疏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是最近自己脑子里废料太多,还是姬悬月确有此意,他总觉得这个“看看疤”不太单纯,所以脸很快就红了。
“再等等好不好?我还没准备好。”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里好像带了点撒娇。
不由更加羞赧,快速在自己鼻梁上抹了一下,就穿上了黑发的画皮。
并且连姬悬月看他的眼神都要躲避。
两人再无心散步闲聊,彼此脚步顿时飞快,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回到了家。
到家后,林疏拖着一身汗去洗澡了,这次洗了很久。
明天就是销假的日子……林疏一边想入非非,一边觉得今晚实在不是个开车的好时机。
……按照姬悬月的尺寸,他们如果真的做了,林疏明天说不定要拄着拐杖去灵调局上班。
但出来后,他就看见黑暗中,姬悬月坐在沙发上,灼灼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什么明天、什么上班,都被抛在脑后了。
林疏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边,缓缓走到姬悬月面前。
而姬悬月慢慢伸手,轻抚上林疏的腰侧。
掌心贴在林疏腰部薄削的肌肉上,凉凉的。
林疏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有些羞赧,慢慢闭上眼睛,手指在鼻梁上划一下,黑发的画皮消失,粉白狐耳的长发美人落入姬悬月的怀里。
缠绵的吻在安静的房子里慢慢变得不再单纯。
姬悬月终于在微凉月光中,看清了林疏身上所有的缝合伤疤。
他的亲吻停住了。
冰凉的指尖,落在每一处狰狞缝合的纹路。
林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在这二十四年的记忆里,从他学会画皮开始,他就再没有给人看过这些疤痕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剖开了,有些难堪,有些血淋淋。
房间里光线很暗,林疏知道要给人看自己的身体,所以没敢开灯。
黑暗是他的保护色,哪怕月光落进来,落在他身上,他依然还存有一丝藏匿在暗处的安全感。
哪怕他已经完全展现在了姬悬月面前。
哪怕……他其实很害怕姬悬月不喜欢他的伤疤。
但姬悬月轻柔地将满身伤痕的小狐貍揉进了怀里。
他轻声道:“我的小狐貍,你是世上最美的小狐貍。”
林疏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也感受到姬悬月对他毫不设防的真心。
但他发现,姬悬月没有在呼吸。
当然,鬼是不用呼吸的,但姬悬月保留着生前的习惯,也怕自己不呼吸吓到别人,所以多数时候,胸腔都是起伏的。
如今不呼吸了,倒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林疏疑惑地擡头,想去看姬悬月的眼睛,角度原因,他没看见,倒是见姬悬月的喉结滑动了两下。
林疏突然坏心眼就上来了,他在姬悬月怀里蹭了蹭,用狐耳去顶姬悬月的下巴:“哎呀,哎呀……明天我就不放假了,今天要早点睡的。”
姬悬月:“……”
知道这鬼新娘向来是个绅士,且十分尊重自己,林疏就无情无义地轻松挣脱开了他的怀抱,一秒披上画皮,跑回床上去了。
姬悬月:“……”
林疏窝在床上装死。
姬悬月看着小狐貍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头顶一团黑线。
他当即几步窜过去,将小狐貍连人带被子裹成一团,狠狠揉了揉,然后在咬着被角的林疏唇边浅浅一吻。
随即起身——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天知道他此刻多想抛弃那些无用的理智,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在,他恐怕已经把林疏整个拆开、吞进肚子里了。
此时林疏离开他三尺之内,他也终于找回了脑子。
经过今天的事,姬悬月可以确认,他死前死后,都没对别的什么人有过这样浓烈的渴望。
所以,他对穆什么绍棠其实根本没有过爱情吧。
爱着的人,只要看他一眼,哪怕身体里已经没有血液在流动,都会头脑发懵,什么也不想,只想和他负距离贴在一起。
如果这才是爱情——姬悬月今天才明白,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竟然不是吃东西,这种欲的产生甚至无关生死。
而是面对着爱人甚至需要克制,要与自己的本能对抗的——无时无刻不在脑子里上蹿下跳地煎熬的,交|配的欲|望。
姬悬月想笑话自己,居然有一天他也会承认自己是欲|望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