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鹤城城郊一个小县的县志的记载,也是小纪查到的内容。
也是林疏铭记于心的内容。
世上最后一个血孽厉鬼:姬悬月。
在杀了玄鹤府一千多户之后,姬悬月就消失了。
没人知道这个凶神厉鬼是被收服了,还是被天罚劈得魂飞魄散。
总之,他就只凶了这一次。
而今,这出名的大凶神,就被一根纤细的缚灵索拴在了林疏手腕上。
林疏倒是丝毫不觉恐惧,喝光了杯中茶水。
他将缚灵索一扯,靠在墙上冥想的姬悬月被牵动手腕,睁开了眼睛。
“走吧,昨天去过的那家博物馆告状来了。”林疏起身,“去善个后。”
于是,姬悬月仍旧贴着符坐在自行车后座,林疏在前面吭哧吭哧地骑。
“快点啊废柴。”姬悬月仍旧扶着林疏的腰,还捏了捏侧面不太清晰的人鱼线,
“……”林疏忍无可忍,“你给我下去!自己飘!”
姬悬月:“……”
林疏停下车,拽着姬悬月的大红嫁衣袖子往边上搡:“不带你了!死沉死沉的!”
姬悬月从善如流:“我错了,您继续。”
林疏认命继续骑,呼哧呼哧喘着气:“骑……不动……了……”
姬悬月:“骑不动我们可以打车。”
林疏:“太远了!昨晚打车就花了七十多……”
姬悬月:“你们做道士的不是应该很有钱吗?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偷鸡摸狗,男盗女……”
林疏嘎吱一声踩了刹车,冷漠道:“不会说话嘴可以捐给别人,你给我下去,自己走。”
姬悬月不依不饶:“你把这镣铐松开我就自己走。”
林疏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姬悬月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他腰侧挂着的葫芦。
识时务者为俊杰,姬悬月闭嘴了。
但他也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过一会,就故态复萌。
他尚不知自己姓姬,仍旧碎嘴打听穆家的事:“刚才那个坏小子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穆家的事?难道我真的不是小少爷的妻子,而是他什么兄弟吗?我跟你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招了个上门女婿,没准我就是那穆绍柏……”
林疏翻白眼,懒得理他。
到了博物馆,林疏下车锁车一气呵成。
抹了把汗湿的头发,人模人样地交出了灵调局特派证件。
博物馆馆长是个耄耋老头,提起昨晚的事仍然惊疑不定:“我早上来开门……就发现馆里遭贼了啊!我去调监控,那监控调到昨晚啊突然就黑了……再一恢复,我就看到……就看到……”
林疏怕老人家背过气去,赶紧给念了道清心静气的法诀,帮老人家捋了捋心口。
然后问道:“看到了什么?馆长别急慢慢说。”
馆长道:“我看见姬悬月了啊!”
林疏:“……”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姬悬月。
鬼新娘正茫然跟在他身后,听了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儿反应。
林疏再看看面前的馆长,馆长依然在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说……”林疏艰难道,“你是说,你看到姬悬月了,谁是姬悬月?”
老馆长道:“姬悬月是索命鬼呀,姬悬月……他的传说,你们这辈人,恐怕都没听说过了。那时候鹤城还不叫鹤城,清朝的官儿给这里封了个‘玄鹤府’……”
林疏又耐着性子听老馆长讲厉鬼姬悬月的精彩往事。
“……总之,那一次,鹤城死得就剩几百口了,人人自危呀,晚上不敢掌灯,天黑不敢出门,家家户户,烧香拜佛……”
“老馆长,您是怎么认出来,那个人是姬悬月的?”林疏问道。
老馆长煞有介事道:“我见过姬悬月的照片!”
林疏紧张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正神游天外的姬悬月本尊,小声道:“他照片……您还有吗?”
老馆长:“当然有了,我带你去看!”
林疏只得跟着往里走,很快到了穆氏宗祠馆……的隔壁。
老馆长指着墙上一张大约四开的大相框:“就这个!”
林疏擡头:“……”
好家伙,还是上色的照片。
只见相框里是一位盖着红盖头的,凤冠霞帔的新娘子。
她的嫁衣上绣着非常好看的花样,龙凤呈祥,流金溢彩。
她手上拿着红绣球,绣球上红色绸缎的另一头应当是牵着什么人——比如她的新郎。
但这张照片上只有她,也就是说,这照片可能只有一半。
林疏问道:“这是……姬悬月?”
老馆长道:“对,这就是鬼新娘,姬悬月。”
林疏道:“你昨晚看到的姬悬月,也是这身打扮?”
老馆长点头:“盖头上的花样都清清楚楚的。”
林疏道:“你是说,昨晚你看到的姬悬月也没有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