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女儿眼中的冰冷和陌生,心里陡然吓了一跳。
“你们不能这样对娘!”外面几人冲了进来。
贾叶,刘氏,贾大哥,贾昌,还有刘氏的儿子带着的几个混子,几人看到贾氏好好地站着,有些吃惊。
楚茨冷哼,原来是早有准备,怪不得刚才像是在按照约定平分家产,这是有恃无恐啊!
贾氏看到大哥,有些不可思议:“大哥,你也是和娘一样的想法——想要我死,然后好瓜分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吗?”
贾大哥的眼神闪烁:“二妹,不是的。娘并没有想让你死,只是想让你不要那么强势。以后,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贾氏露出失望的苦笑:“好好照顾我?是让我不能说话,只能瘫着,任你们摆布,就像她一样吗?”
贾大哥看了看地上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丫鬟,偏头不语。
“我说二妹,说起来咱们都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人了,也不为难你了。你和贾茨就乖乖地回到你那个院子里,以后……以后都不要出来了吧!”刘氏笑道。
贾氏到现在也不敢置信,娘家一家人这样对她:“你们……你们是想把我们关起来?”
“二妹,就在院子里待着,每日有人给你们送吃送喝,你再不像小时候,成日的做这做那不能停歇,现在白吃白喝的有人侍候,多少人盼望的好日子啊!”刘氏道。
“这本就是自己挣得的!”
贾氏瞠目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许多贪欲,像是在遗憾那躺在地上的丫鬟怎么不是她。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是落到如此境地,这一辈子,就完了,还让女儿也跟着自己受苦。闭上眼,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恨自己太天真,将娘家人接到许城来,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害了自己,害了女儿。
楚茨突然出声:“沈家公子可是每日都要来看我的,我看你们怎么应付?”
贾叶眼里闪过一抹嫉恨,阴恻恻地说道:“表姐不用担心沈公子,自会有人告诉他,婚期不远,按照咱们乡下的风俗,新人在成亲前一月是不能见面的。至于成亲的时候嘛……”
贾叶抚了抚鬓角,娇羞道:“我自会坐上花桥,亲自给沈公子解释。”
楚茨嘲讽地看她一眼,贾叶也不在意。
“我被贾氏打破了额头,你们得再给我一间成衣铺子。”许久没有声音的杨明奎说道。额头上的血已经不流了,干涸的血在脸上,样子可怖。
“一间成衣铺不行,再多给你一百两银子好了。”刘氏急道,“我们家里人多,那成衣铺留着给我们做衣服。”
贾大哥也点头答应,杨明奎知道自己额头就破了点皮,能额外再得一百两银子,他也是满意的了。
“杨叔还是太谦虚了,一百两银子,能够你桐花巷的三个儿子,一个娇娘用多久?”
楚茨的话,像是七月里的闪电惊雷,贾氏转头看他,“儿子?你还有儿子?还是三个?”
杨明奎面对贾氏,有些心虚,随即想到也不用怕了,现在贾氏就是阶下囚了,自己有三个儿子,有五个儿子,她又能怎么样呢?
贾氏想到女儿之前的提醒,后悔没有及时查清杨明奎的底细。现只有苦涩道:“那食肆里的杨叔达是你的儿子吧?”
贾氏看到杨明奎点头,心里万念俱灰,怪自己识人不清。
楚茨靠近贾氏,轻轻地抱住浑身颤抖的娘,“娘,你不要怕。”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还没有听清,杨明奎就见到儿子进来了,他冷着脸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杨叔达苦哈哈地说道:“我也不想来的,是沈家公子打上门来,将娘和两个弟弟困在屋子里。沈公子带着衙役也来了。”
杨叔达的声音并不低,沈安带人过来的消息就像一声炸雷,贾家的人都听到了,慌乱起来。
“大家不要急,许城的大牢有的是地方留给诸位。”沈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在他身后,还有若干衙役。
正房里的混子们吓得面无血色,当即丢下了手中的棍棒,跪地求饶。
刘氏也是跪地求饶:“沈公子,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听老太太的话。”
听谁的话也没有用,衙役将一众人都带走,老太太想仗着年纪大撒泼闹事,没能得逞。
……
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去了县衙一趟受了惊吓,身体就不大好了。贾氏将她接了回来,在院子里单独养着,一日三餐不缺,老太太也没有精神吵闹了,甚至没有提起自己的儿子。
杨明奎被监十年,外室所住的三进房子被收回,到贾府门口哭了一番后就不见人了。楚茨派的人打听到,那外室将两个小儿子丢给大儿子后,就出了城不见了。从此,楚茨也没有见过她。
倒是杨明奎的大儿子杨叔达坏了名声,找不到掌柜账房的伙计,只有带着弟弟租了个城外的房子,自己做苦力养活弟弟们。
刘氏和贾大哥将害人的事情推给杨明奎不过,县令以他们知情不报,与主谋同罪,监十年。
贾叶倒是从中逃脱了,不过后面也不见得好,贾昌将她卖给了一个商户做妾,成日被正房夫人欺负。而贾昌拿到卖侄女的银子后,过了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等手上的银子花完,再想到贾府要时,被贾氏打了出去。
*
贾氏嫁女儿,十里红妆。
许城的百姓在道路两旁观看,抢着贾沈两家洒下的铜钱。羡慕贾氏二次嫁女也能这么好,羡慕贾茨有这么一个好母亲,能给这么多嫁妆。贾氏在心里想,哪里是我有这么多银子,分明是沈家置办的好。不过,她也不会主动去解释,女儿越风光,亲家越有实力,以后自家的生意也会更好,反过来能更好地为女儿撑腰。
和沈安已经做过了一世夫妻,婚后的日子倒也甜蜜而不失自由。不过,过了几年,楚茨依然没有孩子。她问沈安:“你也是有系统,需要做任务的吗?”
沈安摇摇头,道:“我没有你说的什么系统,我来到这里好像就是冥冥之中有人安排,我与你的遇见。至于像你说的你经过了几个小世界,我不知晓。我只记得我与你同在的世界,其余的,全没有记忆。”
沈安见到楚茨的迷惑,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纹,拥着他,道:“不要想太多。你这样想,或者,我的存在就只为你。因为有你,我的存在才有意义。”
楚茨知道自己的纠结也没有意义,系统也不会为她解答。不如珍惜和沈安在一起的时光,毕竟,他们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世界。下一个世界中,他们是否还能相逢。
楚茨买下酒楼后,请回了原来的掌柜和厨师,她出了几个不错的点子,酒楼的生意比之前要好很多。
各种生意赚得的钱,用来做慈善,在许城买了一个大大的四进院子,作为培训才艺的地方。有了手艺,这些人出去找事做,就容易许多。有自己想创业的,楚茨也会提供启动资金,等他们赚到钱以后再还回来。
只是,两个人也是一直没有孩子。
贾氏看开了,只要女儿过得开心就好;沈家也没有催促,沈母觉得儿子能成亲就是意外之喜了,何况儿子媳妇一辈子做了许多善事,她自己也帮着,一家人都很开心,这就够了。
楚茨和沈安先是送走了贾氏,可能是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贾氏过了七十身体就不太好了,楚茨用了许多上好的药也没能留住她几年。贾氏是七十九岁时走的,走的时候,面容安详,这一世,她年轻时的遗憾,都被女儿一一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