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奚桐月一入府门,目光便死死钉在院中的那副黑棺之上,里面躺着浑身插满残箭的她。
王府里的人都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直到父王弯身朝陛下行礼,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感激陛下亲临吊唁。
奚桐月无动于衷,一双漆黑的眸乍然之间并不能看不出情绪,只能在那瞳孔深处窥见一丝一缕的震颤和悲痛。
仿佛过了很久,奚桐月才朝缓缓闭上了双眼,红唇轻启,下令道: “带走。”
一时间,禁军如潮水涌入,径直去擡那孤零零落在院中的棺木。
府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父王当即暴喝: “陛下这是作甚!”
奚桐月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王,仿如喃喃自语般道: “我要她活着。”
父王面上一片悲色, “陛下,小女,已去了,便让她好好安息吧。”
可奚桐月却仿若味觉,执意下令让人将她尸身带走,镇北王府上下虽为臣子庶民,却也不愿让陛下行这天下之大不韪,拼死抵抗。
两方人马瞬时起了冲突,兵刃相接下,安能无恙
眼看着王府里的人被那一刀一剑所伤,宋归鸦心如刀割,拼命喊着停下,可她却仿佛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任她怎么砸怎么喊,都无人理会。
皇宫禁军乃是精锐,王府府兵岂是对手
很快,府兵败下阵来,父王娘亲和兄长小妹都被禁军牢牢压在刀剑之下,眼睁睁看着奚桐月命人将她棺木合起,擡出王府,走进红墙金瓦的皇宫。
画面一转,那副黑棺已经被放置在皇宫最高处——临渊阁。
临渊阁乃是大胤当朝国师的住所。
棺木旁正站着身穿玄色衮服的奚桐月和一袭白衣宛若谪仙的国师,四周再无一人。
他们似乎在商议着写什么,她在玻璃罩里完全听不清,只觉得十分奇怪。
衮服
陛下为何要穿衮服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突然传来奚桐月因郑重而显得格外低沉的嗓音: “朕别无所求,只愿她能活过来,国师的条件,朕全部都可以答应。”
条件
什么条件
她忽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都在倒流,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画面再次一转,变成了陛下日日夜夜守着她的尸身,无数次的凝望落泪,无数次的悲痛欲绝,还有无数次的温柔缱绻,呢喃低语。
她仿佛能切身地体会到陛下心中所有的悲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滴泪砸在手腕上,她不由自主地低眸去看,再擡头时,陛下已经不见了,黢黑的棺木在月光下孤绝寂寥,她躺在里面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临渊阁外传来一阵钟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下丧钟,皇帝驾崩。
她先是一愣,旋即感觉浑身像是被抽干空气,手脚冰凉,宛如棺材里的那具身体。
陛下,驾崩了
这才过去多久
难道是因为在梦里,所以时间感知才出现了错误
恰逢此时,临渊阁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待那身躯走到棺木旁,她才看清,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师。
他神色悲悯地注视着棺木里的她,道出一句: “问世间情为何物。”
而玻璃罩里的她却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国师的那张脸上。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老态的脸。
正如她离京前看到的那张年轻的脸一样,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陛下骗了她,她并非是寿终正寝。
她为什么要骗她
她答应国师什么了
难道她的重生,竟是奚桐月以死换来的吗
可奚桐月又为什么会重生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她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后,她猛然回头,只见国师一袭白袍,正望着她笑。
那笑,细品之下,竟有些不怀好意。
“宋归鸦,按规定来说,我本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但奚桐月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咳咳,就当做是我临走前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鉴于我能力有限,这次就先让你梦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宋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