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变(1 / 2)

急变

夜色沉沉。

城门外的官道上,一个铺兵手持哨棍,汗流浃背向前急跑。他的腰间系着信使专用铃铛,随着脚步碰撞乱响,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步履匆匆,一口气冲到城门底下,连汗都来不及抹,大喊道:

“登州八百里急递,直报兵部尚书!”

*

沈府门前,一个丫鬟接过家书,急切地迈着小碎步向后院走去。

“夫人小姐,来信了!”

沈知锦早已起身,闻言立刻走出院子,从丫鬟手里接过。

昨夜登州八百里急递,信使的铃铛响彻云霄,将大半个京城从梦中惊醒。沈知锦从昨夜起就心神不宁,直觉这两日可能会收到父亲家书——若登州发生变故,父亲一定比他们更先知道。因此她今日早早就开始等,果然如她所料,父亲托人带来了急件。

她迫不及待将信拆开,辅一看到开头,心中就咯噔一下:这封信寄出已有一月多的时间。宣城离京城远,能将信带到已实属不易,但一月时间毕竟不短,谁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知锦没再细想,快速向下读,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父亲在信中说,陆常溪到登州后,惯例与驻军指挥李延打了照面,原本相安无事,后来不知怎的竟起了争执。陆常溪气得不行,写信向他抱怨,直说李延不堪重任,回京述职时非要告御状不可。

她父亲不知具体所为何事,只感叹陆常溪不通人□□故,怕是得罪了人还毫不知情。信的最后,父亲说自己会写信劝劝陆常溪,也让沈夫人和沈知锦多去陆府走走,宽慰陆夫人的心。

沈知锦放下家书,眉头拧成一团。

陆常溪在登州出了事,说明她没记错。那么很快,陆府就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知锦将家书揣进怀里,快步走向母亲的房间。母亲已经洗漱完毕,见沈知锦脸色肃然,不由得站起了身:“家书里写了什么?”

沈知锦将父亲所写简单讲了一遍,沈夫人皱眉不语,似是思索背后的含义。沈知锦见状,忙问道:“娘,你可有什么想法?”

“你爹的信既然到了,陆家的信应该也到了。看你爹在信里所写,陆家可能要惹上些麻烦。你现在收拾东西,随我去陆府一趟。”

沈知锦点头,心中暗自感叹母亲的聪明。可她却并未急着动身,反而问道:“若此时去陆家,便是坐实了陆沈两家交情匪浅,此后若陆家有麻烦,沈家可能也要受牵连。娘,你确定要去吗?”

沈夫人听到这话,眉头细拧起来。沈知锦在心中暗忖,若是母亲不同意与陆家有牵扯,自己便私下想办法,至少帮他们一把。

可沈夫人却指责起沈知锦来:“阿锦,为娘从小就教你,做人要正直坦荡、重情重义。陆家与沈家二十几年的交情,若此时关门避嫌,陆家要怎么看我们?外人要怎么看我们?沈家素有家训,绝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

沈知锦松了口气,轻轻笑了起来。心中的担忧消散,她立刻起身收拾了东西,跟着母亲去了陆府。

不出所料,陆府也已收到陆常溪的家书,此时陆家上下正处于一片惶恐之中。

陆夫人坐在正堂,手中捏着皱巴巴的信纸,脸色微微发白。陆子羡站在身侧,神色是少见的严肃。

沈夫人快步上前,轻抚住陆夫人的手,询问道:“沿方来了信,说陆老爷在登州起了争执,这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摇了摇头,垂着眼泫然欲泣。沈知锦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陆子羡,陆子羡顿了一下,道:“信中说,登州府兵和登州驻军起了争执,似是矛盾不小。但这信写得仓促,具体原因尚未可知。”

府兵和驻军?沈知锦愣了一下,心中徒然升起不安。

陆子羡盯着她,突然问道:“沈姑娘知道府兵和驻军的区别?”

“略知道一些。”沈知锦没多想,顺口解释道:“本朝实行府兵制,知府虽无兵权,却可以有少量府兵驻于府上。遇到紧急情况,知府要带兵勤王,对地方突发事件有临机处置权。简单来说,府兵是为了维护稳定,而驻军是为了对抗戎狄。”

“阿锦,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沈夫人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陆夫人却没想这么多,听了沈知锦的解释,止不住掩面而泣:“你说说,他一个文官,怎么就跟军队吵起来了?那可是真刀真枪的一群人,他一点武功不会,拿什么跟人家拼?”

沈知锦有些心虚,应和道:“是啊,我也奇怪,这么多年府兵和驻军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她暗恼自己嘴比脑快,这些都是上一世她陪许景彦赴任以后才知道的,如今的她不过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幸好大家没有细究,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子羡盯着她,目光沉了几分。他正想继续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院子都颤了颤。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陆家好歹官宦人家,谁这么没礼貌?

小厮急匆匆跑去开门,刚打开一条缝,就有人一脚将门踹开:“来人,将陆常溪家眷全都抓起来!”一群人立刻冲了进来,将陆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知锦只扫了一眼,立时便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嚣张——南城兵马司,专事巡捕之事。这帮人上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敢问陆家犯了何罪?”陆子羡反应最快,上前一步挡在他母亲面前,冷声道。

“何罪?”领头之人冷笑一声,从腰间拿出一张逮捕令,在陆子羡面前一抖:“看好了,圣上亲命:陆常溪贪功冒进,蓄意挑拨矛盾,影响边境安稳,居心属实可恶!着全家缉拿归案,等待问决!”

陆子羡盯着那张逮捕令,脸色黑了下来。逮捕令白纸黑字,加盖了兵马司专用公章,再看这帮人行事作风,想来不是作假。但直觉告诉他,他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不可能!”陆夫人面色苍白,拉住要动手的卫兵,声泪俱下道:“常溪不会干这种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请你们再好好查查!”

“废话少说!”领头人大手一挥,“来人,将他们拷起来!”

“官爷!”沈夫人怕陆夫人受伤,焦急地边扶边道:“真相只有陆老爷最清楚,他现在远在登州,何不等他回来问个明白?”

“回来?”领头人打量了一眼,讥笑道:“从哪儿回来,阴曹地府么?”

陆夫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领头人故意弯下腰,对着呆呆流泪的陆夫人,一字一句地笑道:“陆常溪,他死了。”

陆府上下一片哗然。陆夫人瘫软下去,被沈夫人眼疾手快扶住。小厮惊恐地缩成一团,丫鬟们哭哭啼啼,连马匹都不安地嘶叫起来,哭声、喊声、马叫声交杂在一起,混乱而喧闹。

唯有陆子羡一动不动。

他垂头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冰雕。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苍白的脸色,些许暴露出他此时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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