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风在雪若身旁款款坐下,挥手屏退众人,才对雪若关切道:“看殿下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适?”
雪若一手撑着头,恹恹道:“不知为何,头晕得很,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
傅临风递上一碗茶,善解人意道:“许是忽然得知我们的婚事定了,喜极而致。”
“婚事?!”雪若震惊,眼中写满了懵圈,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我....我要嫁给你?”
傅临风点头,“君上许婚,你亲口答应的。”
雪若努力想了想,拍着头苦恼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临风忙拉着她的手,缓言安慰,“你大病初愈,等你的身子调养好了,自然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雪若喃喃,眼中无神,“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事,”傅临风专注地看着她,“多年前我就钟情于你,千里迢迢寻你而来,燕熙宫里教你读诗经,后来,我出征你替我送行,我们一起去卑兹罕,九死一生救回了君上...”
大巫师说,只有将雪若心里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的对象都换成他,抹去记忆的术法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雪若才会一心一意地爱上他。
傅临风热切地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们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了今天,君上赐婚,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
雪若呆呆地看着他,被他握住的手发僵,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连声道歉,“对不起,临风,我有点记不清了,你给我一点时间缓缓好吗?”
“没关系,我等你。”傅临风体贴入微。
他清冷的目光睨过殿内诸,笑道:“殿下这宫中服侍的都太年轻了,难免照料不周全,君上放下不下,特意遣了个年长的嬷嬷来燕熙宫贴身服侍您。”
雪若忙摆手,“不必,她们服侍得很好,况且我都用惯了。”
傅临风不理她的反对,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面相精明的中年妇人,向傅临风和雪若恭敬行礼。
傅临风道:“这个赵嬷嬷入宫已经三十多年了,服侍主子经验丰富,就让她来日常照料您吧。”
听说是王兄好意,雪若推脱不过,才无奈道:“如此也好,你替我谢过王兄的好意。”
赵嬷嬷下去后,傅临风露出满意的表情,雪若揉了揉眉心,“临风,我昨夜怎么会在霁光殿....”
傅临风释然一笑,不徐不疾道:“你忘了吗?昨夜你睡不着,过来找我下棋,下着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雪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失了礼数。”
“你没有失礼,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傅临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心中波涛汹涌,悲喜难辨。
雪若蹙起秀气的眉,叹息,“不知为何,我只觉得头重如山,昏昏沉沉,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傅临风暗自庆幸,看来自己与她之间那些不快和激烈冲突的回忆,也一并被抹掉了。
他目光深沉,痛心疾首道:“你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全都是因为被贼人撸走时不慎头部受伤而导致。”
“贼人?我被贼人掳走过?”
雪若今日好似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装着未知东西的盒子,每一个都让她无比震惊。
“是的,那个贼人名叫上官逸,”傅临风盯着她的眼睛,“你可记得此人?”
雪若皱眉想了一会儿,“定北王上官谦的儿子?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是个病秧子,他怎么会变成贼人?”
傅临风明显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他冷声道:“此人辅佐前罪王篡夺王位,先是勾结卑兹罕扣押当今君上,又亲自押您去卑兹罕和亲。”
雪若脸色发白,“竟然有这等事情!”
“后来微臣派人救出君上,上官逸竟然投靠北魏,企图截杀君上于半道!所幸微臣调遣镇北和骁骑营及时相救才解围。后罪王倒台,君上登上大宝,上官逸狗急跳墙竟然勾结北魏将您掳走,直到前不久我们才把您救回来。”
“我被他掳走了”雪若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泼到桌上,颤声道,“这贼子简直丧心病狂....”
“仔细烫到...”傅临风忙将茶杯接过,拿出帕子细细替她擦拭手上水渍,轻捏着她的手,温声安慰:“殿下,都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也不用害怕。”
她眼神渐冷,愤恨道:“不知可抓到那个贼子?”
傅临风正色,目光变得阴沉,“殿下放心,那上官逸已被抓捕归案,明日就要金殿定罪,难逃一死。”
雪若点头,“很好,定要将这贼人千刀万剐才解我心头之恨。”
“他怎么能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呢?”芸儿在窗外听不下去,低声怒道:“殿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过了一晚上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碧凝忙用眼锋示意她噤声,不远处赵嬷嬷抄着手走过,并不时往她们这边瞥一眼。
另一边,紫宸宫的宫门外,左子衿被守卫们拦了下来。
他刚回家休憩了一会儿,因为放心不下雪若,天刚蒙蒙亮就动身进宫了。
“左先生,丞相大人有令,从今往后您不得入宫,对不住了!”守门的将领把他的令牌没收,扔给一旁的属下。
左子衿闻言一惊,不禁又急又气,上前比划想解释,被几个守卫推到在地。
“你这个哑巴最好识相一点,马上给我离开!再敢在此地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将领叫嚣着。
左子衿坐在地上,暗自心惊。
宫里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