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鎏金暖炉蒸腾的雾气中,小云子垂手立在屏风边,望着案前揉皱的奏疏与散落的卦辞,喉间滚过一声叹息。烛火将杨源的侧影投在湘妃竹帘上,眉骨处凝着的川字纹,比昨儿批改漕运奏折时更深了几分。
\"小云子。\"杨源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青玉镇纸边缘,声音像被冰水浸过的丝帛,\"孤要是不当这个太子...\"话未说完便被一声突兀的铜漏声截断。小云子猛地抬头,看见自家主子盯着案头的《贞观政要》,目光却虚焦在书脊上的蟠龙纹上,仿佛那鎏金雕饰是道跨不过去的天堑。
\"奴、奴才在!\"小云子慌忙跪倒,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殿下乃天命所归,若没有您统筹赈银调度,江南十万流民...\"他忽然噤声,因为看见杨源指尖捏紧了袖口——那处绣着的五爪金龙,正被攥得变了形。
\"只是这样...\"杨源的声音轻得像飘进暖炉的飞灰,\"孤就能护着他...不必看着他穿别人的喜服,不必隔着诏书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如今他有了危难孤却不能脱身……\"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寒鸦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案头林幻城的谢恩折被风掀起,\"谢过太子\"几字刺得眼眶生疼。
小云子跪着往前挪了半步,偷瞄到主子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雪夜,杨源抱着件染血的狐裘在偏殿枯坐整夜——那时候太子以为林唤儿死了,失去了信念,万赖具灰。
此刻暖炉里的炭块突然爆响,惊得他肩膀一颤,却见杨源忽然直起身子,袖中掉出枚羊脂玉坠子,正是林幻城常戴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