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却在触及熔炉前自燃，灰烬里绽出更绚烂的火莲。
“飞蛾赴火时，可曾悔恨？”徐福的声音传来。
路尘一笑，坚定道：“求活而已，虽死不悔！”
老者徐福点点头，拾起一片燃烧的箭镞，灼痕中隐约有母亲怀抱婴孩的剪影。
徐福，引动幻象中的周天星辰坠入鼎中，炼出一柄琉璃匕首：“悔恨亦是柴薪！当年蓬莱三千童男女的恸哭，便助我窥见熔炉裂痕——众生执念聚为刃，可凿穿天道轮回的壁障。”
三千童男女？
也是血祭大手笔。
但比起众生，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路尘却一直不敢苟同。
哪怕是现在！
“我走的路跟你一直不一样！”路尘直言不讳，哪怕过了十万年，“我独自战天斗地，习惯了！”
老者徐福微微一愣，倒也哑然失笑。
叹道：“也是，这便是你，你与我道不同，但也相为谋，殊途共归！”
忽有雷鸣自鼎内炸响，那天掌暴涨如垂天之云，掌心睁开亿万只赤瞳。
徐福衣袂翻飞如战旗，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膛，抽出的竟是半截缠绕符文的脊骨：“昔年楚地巫觋以骨卜天，当年老朽以椎为笔！”
他以脊骨蘸血在虚空书写，字迹化作锁链捆住天掌。
路尘见状他知道，这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甚至他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做了什么。
就见徐福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太极，阴阳双鱼竟撕开熔炉一角，泄出混沌初开时的清光。
“善哉！此谓‘劫灰深处生新芽’。”徐福身形渐淡，化为青烟融入星图裂痕，“记住，熔炉不过是众生心火的倒影。当十万飞蛾不再逐光，转而以焚身之火照见彼此——那便是新烛破夜的时刻。”
余音消散时，路尘见鼎中血水已凝为琥珀，内封着一簇跃动的蓝焰，焰心坐着个正在解茧的玉蛹。
路尘心中了然。
四周环境逐渐散去，只不过，还是在那归墟秘境之内。
唯独不一样的是，他记起了所有的前尘往事。
徐福的身影渐渐远去。
路尘仰天长叹！
真就我孑然一身了吗？
十万年前的震撼景象，不断在路尘眼前浮现：
十万断剑插满山岳，每柄剑身都刻着宁斩轮回不跪天的铭文。
那些卡天地间的强者们，纷纷睁开空洞眼窝，从喉骨里迸发出震荡星河的怒吼。
此时的路尘七窍突然渗出血线，神魂深处却有什么在共鸣。
他看见自己血脉中流淌着金色火星，每粒火星里都端坐着个结跏趺坐的虚影——那些竟是历代以命撼天的修士残魂！
就我一人，我也绝不低头！
路尘咬牙切齿道！
青年染血的嘴角扯出狂气弧度，突然并指为剑在虚空刻下四行血字：
尔饲苍生为刍狗，
我以人魂铸剑芒。
九万青锋截天轨，
劫灰深处种骄阳！
——每个字成型刹那，诸天星斗皆为之移位。
路尘的黑发逆卷如旗，周身燃起金红血焰，那焰光中赫然显现十万持剑虚影，齐声长啸震得因果锁链寸寸崩断！
路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