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璐一摸林素娥腕间跳动的双脉,冷汗“唰”地一下就浸透了麻布长衫。为啥呢?二十年前他给怀孕的烟花女子接生时,为了保大户人家血脉,曾用银针扎死过双胞胎女婴。而此刻林素娥腹中,正传出两道重叠的啼哭。
一转眼到了中元节当晚,火宫殿戏台燃起了幽蓝鬼火。孙嘉璐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嗖”地一下把他拽到老槐树下。树皮剥落处,显出当年被他推下枯井的账房先生的遗书。那些用血写的“死”字,就跟活了似的,顺着盲杖爬满了他全身。
这时候,卖栀子花的哑女突然开口了:“孙先生可记得民国三十年的七尸案?”说着,她掀开衣襟,露出满身烙痕——正是当年孙嘉璐为夺金店秘库,放火烧死的陈家七口伤痕的位置。哑女指尖还生出槐树枝,“噗”地一下就刺穿了孙嘉璐的丹田要穴。
黎明时分,坡子街石板路渗出了黑血。孙嘉璐的卦摊化作了灰烬,焦尸手中还紧攥着半片族谱,上面记载着他冒名顶替秀才功名的秘密。巡警在废墟里挖出七具幼童骸骨,天灵盖上都钉着测字用的狼毫笔。
三个月后,新来的说书人在火宫殿讲起了旧闻:某年寒食节,老槐树下总有个穿长衫的瞎子绕树疾走,逢人便喊“莫信命理”。而每逢阴雨,青石板上总会浮现血写的“谶”字,正是孙嘉璐招牌上缺失的那半块残匾。这事儿啊,就这么成了坡子街的一段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