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八蛋,哼,不过你做棉衣棉裤的生意,我还可以做炭火方面的生意,去林场王家!”
牧长明在车厢之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声,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长椅上。
马车哗啦啦的行驶向了王家。
王家庄园后面是一片大山,大山之中有许多的树木生长,如今白雪茫茫一片。
申时初至,油松林深处已响起第一声斧钺相击的清鸣。碗口粗的赤松枝桠簌簌震落积雪,露出树皮下暗红的松脂,在零下十度的寒气里瞬间凝成血珀般的冰珠。
老把式王铁头朝掌心啐了口唾沫,羊皮手套早已结满冰壳,斧刃与冻木相撞迸出的火星溅在雪地上,灼出密密麻麻的针眼小洞。
八个精壮汉子呈八个方位围住一颗生长了二十年的油杉。
领头者唱起《倒山号子》,众人应和的浑厚声浪惊飞了树冠上的寒鸦:“嘿哟——!“
头斧劈“开门见山”,楔入树根三寸裂痕
二斧斩“玉带缠腰”,断纹恰在丈二高处
三斧至九斧唤作“北斗落凡”,七道斜口如星宿列张。
伐木,也是很有技术性的活儿,危险性也挺高,讲究也多。
巨树倾倒时掀起雪暴,三十丈内的桦树枝条齐刷刷爆出冰凌。断裂的年轮圈里渗出松脂,转眼冻成琥珀色的涟漪。
二十名拖木工脚踩羊皮靴,肩扛碗口粗的麻绳。领头汉子挥动包铜头的赶山鞭,鞭梢炸响如惊雷:“放——山——”
冻实的斜坡上,粗壮的油松顺着冰槽滑行如蛟龙入海。原木表面的冰甲与冰槽摩擦,腾起的冰雾在朝阳下幻化出七彩虹桥。
某个新来的后生躲闪不及,毡帽被飞溅的冰片削去半截,露出冻得发紫的耳朵。
林场东南角的祭坛前,三根松明火把在风雪中明灭不定。掌斧师傅将酒壶里的烧刀子泼向刻满符咒的图腾柱,火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羊头骨在火中炸裂时,老祭司摇响鹿角铃,树皮面具上的朱砂符文被映得似要滴血,吟唱道:“东山君食飨——”
几个健壮汉子抬着冻成冰雕的家猪供品,踏着禹步绕祭坛三匝。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很快被狂风抹平,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修改献祭的轨迹。
背风坡下,三十座半埋式石窖冒着袅袅青烟。桦树皮裹着的伐木工们蜷在窖内,就着腌蕨菜啃冻成石块的玉米窝头。
石墙上凿出的透气孔不时灌进雪粒子,在篝火堆上方凝成细小的彩虹。某个老匠人用凿子在冰壁上刻下第一道竖线——这是大雪封山的第一日。
牧长明,柴帮的帮主王彪站在山下木楼上眺望这里。
牧长明的脸色难看至极,王彪叹息道:“大人,我们林场未来两个月的产量都被六公子十天前订购了,实在对不住了,现在我们都还欠他好多产量呢。”
“牧长青!!”
他握紧了袖中拳头,内心憋屈至极。
牧长明阴沉着脸转身离去,王彪连忙道:“我们已经为大人您准备了酒宴——您看——”
“哼,不吃了,本官还有急事。”
牧长明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甩袖而去,当然内心主要是因为对长青提前他一步的愤怒,让他有一种步步落后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