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李暝见刚砍杀了刚才那个近身刺客,手提着的霜白剑刃还在往下滴血。
他一回头,就瞧见妹妹拔下扎在肩甲上的箭时,箭镞还带着鲜红的血。
发现妹妹为保护自己而负伤,李暝见瞬间怒了!他急于关切妹妹的情况,便愤然扭头,看向不远处跑来的周军。
此时那帮周国骑兵,与兄妹俩相距也就十几丈有余。
就在这时,他正看见人群里,有人忽然露头放箭,一箭一个,射杀了两个周国骑兵!
眼瞧着周国人逐个被一箭穿心,吐着血从马上滚落而下,那群骑兵刺客里也乱了起来,直惊呼:“好强的箭术!”
“何人放暗箭?!”
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紧跟着就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身穿犀皮银甲的男子!
他径直跑到了兄妹俩所站的渡头,拿那具高大伟岸的身躯,以身挡在元无忧面前。
望着他后脑勺垂着的白狼尾和漆黑的长生发辫,元无忧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万郁无虞!
危急关头,仨人默契地谁都没说话,只联手解决了来的那些追兵。
随后元无忧也不管身后的犀皮银甲少年,径直先把李暝见送上往南的渡船。
等目送站在船头的兄长随水飘走后,所剩无几的襄阳兵又过来通报,说周国人追来了!
下一刻,元无忧就感到手臂一紧,身旁的少年党项王抓着她的护腕,出声急切道:“上马,我护送你。”
元无忧只甩开他那只手,便默不作声去找自己的踏雪乌骓马。
那少年党项王也扭头从不远处的人堆里,拉出一匹银鞍白马来。
周国刺客就是来发难风陵王的,故而元无忧一走,倒引开了追兵,保全了那些襄阳兵。
而这头,万郁无虞因为最近没少在秦岭附近奔波,对这儿的地形情况比元无忧还熟,有他带路,元无忧很快就逃离了周国的追捕。
——少顷。
等甩开追兵,并马而行的俩人走在野外的小路上,谁也没扭头看谁,甚至那个少年党项王,还刻意落后了她的马半个身位,时刻关注着她的位置和速度,却沉默无言。
元无忧很快就发觉了,一回头,正瞧见身侧的银甲少年,此时腰肢挺拔地坐在马背上,那双深蓝凤眸,锐利凝重地望向前路。
万郁无虞仍穿着那身银白犀牛皮铠甲,肩膀上却多了两具、雕工精美的银质狼首盔甲。随着他坐在马鞍上身形微微颠簸,从乌黑的鬓发间,还抖出了他右耳上挂的金圈红穗的长坠耳饰。
那金圈上还刻着细小但明显的,不知名符文。元无忧忽然想起来,他因为是鲜卑男子,自幼就打了耳洞,可幼时他和人打架,被熊孩子扯豁了一只耳垂,就再也不敢戴耳饰了。
故而在华胥的从小到大,元无忧几乎没见过万郁无虞戴耳饰。如今他突然跟花孔雀似的捯饬自己,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大变故,或是又在偷摸搞什么大事,才克服了心里的恐惧。
她忍不住先打破沉默:“你为何来帮我?”
万郁无虞凤眸斜睨她一眼,语气毫不带感情的道:“路过。”
这谎话张口即来,还理直气壮。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放在北周的探子。”
“啧,那还说是路过?”
被拆穿的万郁无虞面皮一热,有些难为情地哼道,“既然你脱离危险了,就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