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有任何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
反而有一种释怀的解脱。
“灵！”
苏屹安掠空而来，扶住了要从空中坠落而下的灵。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
他对灵的感受远不如顾雪吟，甚至不如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相处的裴诗语和徐晚凝等人。
但是这一刻，看着半边身躯已经被染红，气息越来越萎靡的灵，曾经的各种回忆就仿佛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的心脏牢牢绑住，越收越紧，让他的心脏一阵刺痛。
他很想大声吼出来，甚至质问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明明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种近乎自杀式的做法根本不值得！
“咳咳......”
似乎是看出了苏屹安心中所想。
灵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那双眸子之中似乎充斥着一种无奈。
她只能这么做，也根本没得选。
只要她是混沌生灵，无论怎么做，都会与混沌拥有着一丝无法割舍，无法分离的因果。
除非，她死。
亦如人族的那句话一样，人死，因果灭。
不过在这生命弥留之际。
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那股真正属于生灵的温暖。
脑海之中有朦胧的画面与记忆闪过。
那天下着大雪，如同她和苏屹安初次相遇时，天地是一片亮银色的银装素裹。
那天，也是她和苏屹安的合同契约到期之日。
“屹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怎样的存在才能算是真正的生灵？”
“我算是生灵吗？”
或许是因为这期间的相遇，让苏屹安也感觉挺不错，再加上刚刚有丰厚的报酬到手，苏屹安的心情很是不错。
耐心解释道：“其实你不用将一切想的太复杂，其实用一句话概括，感情是一种记忆。”
“我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或许你对我也是一样。”
“而我们之间的美好记忆编织成的回忆，这就叫做是感情。”
“而你在那股感情之中真正感受到，那股属于感情的温度，感觉自己是值得被重视的，感觉会有人因你喜怒哀乐，那便是生灵。”
那天，苏屹安在和她道别之时。
轻轻和她拥抱了一下。
明明身处在冬日的暖阳之中。
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属于感情的温度。
可在这一刻。
当名为死亡的冰冷逐渐涌遍全身，记忆开始朦胧，回忆开始化作泡影之际。
她忽然在苏屹安的怀里，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暖。
那是一种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让人觉得温暖的温暖......
“这......就是生灵能够感受到的温度吗？”
她忽然就想通了许多东西。
也终于在这一刻明悟了感情和生灵两个词汇的本质。
她不懂什么叫做感情。
因为她本来就出生在什么都没有的混沌。
诞生之时，她的宿命便是受混沌意志支配，将一切回归于混沌。
她从一个普通的混沌生灵一路晋级为混沌始祖。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曾经和自己有过相处，甚至曾经并肩作伴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
但和其他所有混沌生灵一样。
对于这些相处的不知多少年的同伴的死，她没有任何感觉，似乎他们存在与否，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们没有感情，也并不懂喜怒哀乐，更不懂何为失去，何为痛苦。
甚至很多时候他自己都在想。
有朝一日。
当她死去。
这个世界是不是不会再有第二个生灵记得她，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灵？
但这一刻，她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也是最开始最大的心愿。
“屹安.......我算是生灵吗？”
她又问出了那句话，最初相遇和结束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