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与草原的战争已经开始。
核心意志的化身似乎与布哈斯赫达成了交易，布哈斯赫回到了草原上，重新执掌了可汗的权柄。
这一次的是实权。
他祖父老可汗的话语，确实轻易就动摇各部族族长的心思，但前提是这话语能够传的出来。
布哈斯赫赶回部落见到祖父，直接就与护卫动起了手来。
老可汗的护卫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也没人敢真与自家可汗搏命。
将人打趴一地后，他才跪倒在老可汗面前：“请祖父放权。”
双目混浊的老者坐在椅上，原本壮硕的体型因年老而不再魁梧，但威严依旧：“你想干什么。”
“我要我的爱人醒过来。”
“那个看着和死了一样的中原美人？”老可汗笑得咳嗽了起来：“没想到你倒和你爹一样是个痴情种子。”
布哈斯赫面无表情地等着老可汗笑完。
“终止战争你就能拿到让她苏醒的解药？”老可汗的笑容带上了残忍：“那你还是别做梦了，这场战争一定会开始，你即便拿到实权也没有用。”
民心所向，不是一人的命令就能更改。
“尽快。”布哈斯赫道：“我需要战争尽快开始。”
打下中原，她才能回来。
少女的耳语似乎还在耳边，仿佛是咒语一般。即便这不是布哈斯赫的意愿，他也要带军入主中原。
老可汗没料到他会突然支持战争，皱着眉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筹粮未足，士卒未齐如何战？”
“断了他们的退路，即刻就可以死战。”布哈斯赫的话语甚至惊住了风云一生的老可汗：“擒了有粮的贵族，粮便足了，杀了此刻放牧草原上的牛羊，无粮可食的士卒便能到齐了。”
“你是不是疯了！贵族是你说抓就抓的吗！还有如今放牧草原的牛羊，都未长成。若是杀了，今年草原如何过冬！”
“带兵过去抓人，不乖顺的就杀了，有什么难的。贵族也是人，怕死。”
布哈斯赫的手放在刀柄上，声音淡漠：“忘了与祖父说，二叔得了我回来的消息，带人劫杀我。他部族的勇士已被全歼，他本人右腿被我斩断，如今是个废人。他的粮，已经可以入库了。”
“至于过冬，若是打下中原，自然就有粮过冬。若是没有打下，这近百年谋划都不成的话，草原部族的灭亡也可以提前至冬日。”
他站起身，用冰冷的语气通知老可汗：“一个月内，这些事就会办好。祖父在此间吃吃鲜果喝喝美酒，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不要见外人了。”
布哈斯赫足够聪明足够强，心还够狠，强硬的作风得到了一部分草原主战派的拥戴。
至于反对的那一波，待遇最好的是他三叔，被软禁在了老可汗一处，父子二人还能一处说说话。
其他人无论是否贵族直接被编入前锋，需要顶着流矢冲杀在最前。
命能否保住都是两说，想着来日与布哈斯赫算账，更是天方夜谭。
一个月准备好一切，布哈斯赫没有拖延，大军压境下城的速度也不慢。
这场战争对于中原来说来得实在太快。
太后事先得了消息，又因着核心意志放弃兴海帮，而让梁国国中形式没有闹得太大，虽有大量草原线人活动，但机密情报并没有泄露太多。
然而他们原本预计这场战争最快也要在秋初才会打起来，哪知如今未到夏中就战火蔓延，确实有些反应不及。
若是秋初，好歹已经收了一茬的粮食了，且战且收粮，拖延着打，草原人必然是拖不过的。
等入了冬，因着天气温度，战争也会和缓下来。
这样梁国有了喘息之机，到春日里，有足够粮食的梁国步兵，相较畜牲冬日几乎死尽的游牧草原骑兵来说，就可以发挥稳定性和持久性，反占上风了。
可布哈斯赫没有按常理来，大军过处如蝗虫过境，虽没有屠杀平民，但这些难民逃至中原城市又引发了新一波混乱，倒让兴海帮曾经留下的线人更好活动了。
牝鸡司晨，梁国将灭的谣言，也就随着战争带来的恐慌一起传开了。
言语的力量非常大。
太后只能称病避政，刚刚学会提出自己意见的梁知非被迫面对层出不穷的军报做出判断，在朝局上又不可避免地受制选了世家点选的庸将出征。
战败的消息屡屡传回，若不是有萧慕婉安抚，皇后在大臣女眷中协调关系，他甚至想干脆撂挑子求和。
萧弄音离开将近两个月，求和已经不是盘旋在梁知非心上的念头了，而是搁置在梁知非眼前桌案上的奏折了。
打下的城池其实已经满足草原的需要了，再进攻下去怕要得不偿失，草原军队内部出现不同的声音，但都被布哈斯赫压了下去。
而在梁国，主和派已经占了梁国臣子的大多数，甚至太后也觉得可以暂时议和，等待适合时机。
但布哈斯赫连和谈的使者都没有见，他从战场上离开，便会回到自己营帐，不许任何人打扰。
营帐内床铺上躺着的是仿佛只是沉睡的萧弄音。
她的身体依然温热，只是胸口却没有起伏，艳丽的五官精致依旧，却如人偶般死气沉沉。
“我知道你不喜欢死人，不喜欢战争。”布哈斯赫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脸贴在她的发上：“还有梁国太后，你一直很在意她。你还有一大批亲朋也都在梁国。”
“战争再继续下去，梁国大约真的要灭国了。你若是醒了，能不能不要太生气，战争的损失我已经尽力降到最低了。若是他们不反抗直接臣服，大约也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布哈斯赫也晓得，从来就没有直接臣服的国君，真要这么大下去，必然是一方毁灭的结局。
布哈斯赫说话如同叹气：“若是有别的法子能让你回来，我不会选择这样的。你若是现在回来，还来得及阻止我的……”
萧弄音当然没能就这么回来，但一直趴睡在萧弄音旁边的狼王睁开了眼。
如今的它，成了227的暂时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