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弄音的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近年总有女子想要投入我清月庵,庵主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才定下了规矩,想要入庵中,必行千级阶。”
“这么艰难又漫长的爬石阶过程,已经足够让那些头脑发热想要出家的姑娘,想明白回头了。”
“贵妃娘娘不是想出家,从后山那条小道上来便可以了,何必爬这千级阶?”
哦,原来是这样。
萧弄音现在只觉得心累,是她惯性思维的错,也是,她们这些问事的,是贡献香火钱的施主,哪有刻意为难施主的啊。
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贵妃娘娘预备向谁问,庵主今日在庵中哦。”
她一脸生无可恋,比丘尼对她心生同情,只当她是表面风光内里无宠伤心,又白爬了千级阶疲累,连忙便向萧弄音推荐了庵主静深法师。
萧弄音想想也是,既然问,自然找个道行最高的问。
如果是庵主的话,必然也知道是不是有人入了庵中,她也好打听萧惠艺的下落。
希望萧惠艺就在这吧,要不然她石阶真是白爬了。
比丘尼领着萧弄音进了一间房间。
观音像前,正端跪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看着约莫四十岁,身形被笼在宽大的灰色佛衣中,静静听了比丘尼向自己的讲述。
比丘尼说完话,便告辞继续打扫去了,留下静深法师背对着萧弄音。
“贵妃娘娘欲问与帝王情缘?”静深法师的声音有些中性,中气十足少了女子的温柔,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嗯……啊,是。”萧弄音一霎那想起了这是刚才自己的胡扯,连忙应下。
“无情,无缘。”然后静深法师就直接甩给了她四个字。
您可真是有个性,我还是第一次见有法师被人问事,能说得这么坚决的。
而且说得还是不符合一般人期待的。
萧弄音的太阳xue弹了一下,想着还是不要追问比较好,但还是扼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庵主何出之言啊?”
“贵妃娘娘已经位列贵妃了,真想要讨皇上喜欢,自然该有自己的法子。问到佛头上,只能是贵妃娘娘不想花心思。心思都不愿花,指望什么情缘。”
“况且我这样说了,贵妃娘娘都不生气,必然是自己对皇上也不上心的。那还指望什么发展?”
萧弄音被她的话都逗笑了,只觉得这清月庵庵主确实是个妙人。
“庵主字字珠玑,妙语连连,往日里也是这么向别的贵妇贵女们这么说的吗?”
“京中子弟我皆熟识,谁靠谱谁不靠谱都明白,只听她们想要讨论的对象是谁,便可猜出三分前路。”
“若遇良人,我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给几句祝福话,替她们向观音和佛祖祈福就是。若遇歹人,我自然就得阻拦下来,恶语相向比慢慢开解简单得多,有的女子就是不被骂,就不会醒。”
静深法师一五一十地说了,萧弄音便提出了另一个疑惑:“那法师怎么就向我全部说出口了呢?不怕我把你的说法宣扬开来吗?京中贵人们,可真的是当你是能掐会算,得佛祖菩萨庇佑的。”
“我行的是好事,即便贵妃娘娘宣扬开,也不过是让这庵中清净些,刚好利于修行了。说出这些话,便是加出一处把柄到贵妃手上,省得贵妃担忧。”
“担忧?”萧弄音不解其意,抓着这个词又问了一遍。
“贵妃娘娘对皇上无意这件事,应该是不能泄出去的隐秘吧。”
萧弄音这才明白静深法师的意思,互换把柄,也省得萧弄音是穷凶极恶的,为了让静深闭口,害了静深性命和这整个清月庵。
“法师真是深思熟虑,不过皇上并不在意这一点。宫中诸人也不在意。不过法师最好还是不要向外讲,坏了皇室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静深法师听了皱起眉,想不明白竟然会有丈夫不在乎自己妻妾对自己是否爱慕的:“我是真搞不明白皇家,以后皇家的事,还是少牵扯到我的好。”
“这事儿可不是你我能说的算了的,身不由己的时候多了,法师还是忍忍比较好。”
“那贵妃娘娘既然不是真心为了问与皇上情缘的,来我庵中到底是为了什么?”静深法师并不在这个问题是与萧弄音纠缠,直指萧弄音此行目的。
“我是想问问,我萧家是否有一位姐姐,近日入了清月庵。”
静深法师沉默了一会儿道:“世上已经少了一位萧家女儿,多了一位惜时法师了。贵妃娘娘,她已离红尘,你就不要再问她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最后一分钟,我没有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