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与愈(3)
轻柔的触碰,温柔的话语,模糊得如同蒙上一层雾气的徐斯亮……陈童艰难撑开眼皮,看着这个平日里一副“莫挨老子”的淡漠之人,一阵恍惚下,他试探性伸出一只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手,那个举动像是无意识的,又像是遵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做出来的。
身体的疼痛和全身上下有一阵没一阵的冷热反复交替,他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内里空空的躯壳,但在听到徐斯亮的那句安慰时,他却明显感受到了一阵暖流从心里流过,缓慢的心脏跳动开始加速起来,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撞击着他的心壁。
“陈童,难受的话……就想想让你高兴的事情……”徐斯亮握住陈童伸出的那只手,摩挲着他的虎口,声音轻柔:“没关系的,再坚持一下,你会好起来的。”
尽管只是安慰和希望,但徐斯亮无疑是真心的——无论是作为盟友还是……他都希望陈童能顺利挺过这一遭。
“想想高兴的事……?”陈童低声呢喃着,缓慢呼出一口气息,“高兴的事吗?”
他说着,眼皮沉重地彻底闭合,然后感受着徐斯亮有一些没一下地摩挲着他拇指的温热触碰,那轻微的触感带来了微微的酥麻和痒。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让他有些沉溺,他觉得被徐斯亮这样抚摸着,好像身体上的那些疼都变轻了。
闭上眼后,陈童仿佛又陷入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遇上的事情,他总是会在一些不可控制的情况下想起那晚的事情,一旦看到那个背影和那双眼睛,就会觉得精神百倍。
此刻虽然因为身体因素无法精神百倍,但就如同徐斯亮说的那样,想着这令他感到愉悦的事情,好像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天色很快就透亮了,晨阳的光晖一寸一寸爬进了屋子,靠在椅子上睡着的池越和池默几乎同时醒了过来。
池越睁开眼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活动了一下,然后看着蹲在床旁的徐斯亮时,不解地走了过去。
“……”看着徐斯亮握住陈童手的场面时,池越一瞬脸色空白,眨了眨眼看清楚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阿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照顾了这小子一晚上吧?”
徐斯亮觉得脚有些发麻,毕竟他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坚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但面对池越的疑问,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回了句:“没有,是他自己抓住我的。”
池越越来越疑惑起来:“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阿亮,你还OK吗?”
“我——”徐斯亮轻轻松开陈童的手,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却在起身的时候小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阿亮,你怎么了?”池越赶紧上前将人扶住,眼里的疑惑更重了。
徐斯亮用力抓住池越的手臂,面上始终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神态,语气也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松手,我脚麻了……”
池越:“……”
“所以你是真的照顾了这小子一晚上啊?”池越用力扶住徐斯亮,将他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后,终于看清了此刻徐斯亮的脸色。那眼底浮现着明显的乌青,平日里总是目光深沉的眼睛变得有些浑浊,像是蒙上了薄雾,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而苍白。
徐斯亮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阵后脚才不麻了,他刚准备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贺召明的声音:“他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是这个样?”
贺召明靠在门上,远远看着床上情况不妙的陈童,满脸都写满了不可置信:“我并不是没见过被异界之物所伤的下场,但也不至于像他这样吧,难道是因为他太弱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事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就连一旁的叶歌都觉得他这是在哪壶不提提哪壶:“你会不会说话?”
猝不及防被叶歌吐槽,贺召明错愕地转头看向她,用食指指着自己:“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见过哪个守门人被异界之物伤了是这小子这个模样?而且还是在用了特效药的情况下,你们不觉得这种情况本身就不对劲吗?”
面对贺召明这一番话,昨晚很晚才被贺召明找回来的路阳一言不发地垂着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缓慢擡起头看向床上的陈童,发现他的状况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就如同一直以来让人不解的异样一样,他被异界之物伤害后的状态也让人不明觉厉。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小子身体里面被刻意压制住的那股奇怪的力量吗?”这时候,叶歌突然严肃起来,目光紧紧锁住意识不清的陈童身上。
这个昨晚对她言语讽刺的混小子,不受她子夜歌的影响,甚至能够在虚幻之境中触碰到那张封印了徐斯亮母亲怨气的符文,这种诡异的能力,实在令人深思。
这小子——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