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强忍着的泪水终是绝了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艰难爬了起来后,冲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路面滑,他又穿错了鞋子,跑了没几步就被一个坡坎绊倒在地,额头直直撞在了石板上面,鲜血直流。
雨太大了,血一流出来,立即就融进了泛滥的雨水之中。
过了许久,都没人来扶一把,直到一个男人匆忙赶来,看见王大勇后,紧张地将他抱了起来。
来人是王大勇的舅舅,也就是他妈妈的哥哥。
男人将王大勇带回了自己家中,他老婆虽不乐意,但还是没有将人赶出去。
王大勇舅舅家里条件不好,又因为女人没有工作,一旦家里没钱了就会找王大勇的舅舅闹。他舅舅本就是个残疾人,一条腿早年出了车祸废了,一瘸一拐只能做点儿小活儿,根本赚不了什么钱。
但女人可不管那么多,要不到钱她就闹,在家里打砸东西,揪着王大勇的舅舅骂骂咧咧……小小的王大勇看着自己那舅妈那副泼妇的模样,满是厌恶。
不过好在他舅舅对他很好,就算舅妈怎么闹,他也努力攒钱让王大勇上学。王大勇也争气,成绩很好,只是成绩再好,他舅妈也觉得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每次交学费的时候,都阴阳怪气地骂:“鸡是生不出凤凰的,野种能有什么出息!”
王大勇大点儿的时候,会用凶狠的眼神瞪回去,舅妈被他一瞪,话不多说,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后来,王大勇的舅舅为了多赚点钱去了更远的地方,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后来同村的人传来消息,说他舅舅因为一个意外,死在了出租屋里面。
家里唯一的赚钱劳力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王大勇的舅妈仗着他舅舅没了,对他更是过分,甚至会将陌生的男人带回到家里来,做一些茍且之事。
不过,虽然舅舅没了,她的舅妈也还是没有将他赶出去,但他上大学后,却再也没回去过。
——对舅妈,他无疑是厌恶的。
也因为这样,他内心深处对女人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认知。
大学被女生拒绝后,更是放大了他对女人的扭曲想法,他觉得他必须征服她们,而不能让他们凌驾于他之上,不能像舅舅一样生活在舅妈的压制之下,更不能再受到像那个女生一样的嘲笑。
所以到了十三中,他开始将魔爪伸向了那些与母亲、舅妈还有那个女生一样气质相似的女生身上。
陈童从王大勇的回忆里退了出来,摇着头讽刺着说:“徐梦婷倒真是那一挂的!”
不过,不知为何,陈童竟然有些同情王大勇。因为好像在王大勇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遇到过靠谱的女性角色,或许也正是如此,才导致他对女性的认知停留在:无情无义、尖酸刻薄、自以为是……这些上面。
而徐梦婷后来对他的威胁,想必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陈童再次打了个响指,阵法缓慢黯淡下去,符文轻飘飘落在了他的手中,一道光陨灭,融入了他的手心。
解铃还需系铃人。——陈童觉得王大勇并非不能度化,他有必要帮帮他,因为若是不能将怨气化去,他很难从他那里得到关于徐梦婷的事情。因为怨气萦绕的人,是没有清醒意识的。
***
第二天,陈童请了假没有去上课,他决定去王大勇的老家。
在去往王大勇老家的途中,他刷手机看到了关于王大勇猝死的新闻。
现实世界中,人们用“猝死”定义了王大勇的死亡。王大勇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不能改变的事实。按照公布的信息来看,他是因为劳累过度猝死的,但陈童却知道,他是被吓死的,而吓死他的那个人,就是徐梦婷不见了的那一缕魂。
而且,极有可能是一缕恶魂。只有恶念,才会寻仇。
王大勇死有余辜,不足可怜。陈童想要度化他,只是因为想要让意识清醒的王大勇替他找到徐梦婷的那一缕魂罢了。
陈童来到了王大勇老家,一番打听下才知道王大勇的舅妈早就在前几年过世了。村民说,王大勇的舅舅早些年出去了死在了外面,他舅妈而后独自一个人生活,没有再婚。
陈童很是疑惑。按理说像王大勇舅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她眼里不中用的男人守寡,而且,明明后来她和一些男人不清不楚的,老公死了,竟然没有再找,这可真是奇了。
根据村民提供的路线,陈童来到了王大勇曾经生活过的房子。
老旧的房屋久无人居住,早已残破不堪。随着一声“吱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被陈童推开,他走了进去,朝着堂屋走去。
这个房屋相对其他村民的小楼房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舅妈死后几年,经济飞速发展,村民也逐渐富足起来,慢慢的,许多村民便将房屋推倒重建了,也就慢慢和以往的贫苦生活割据开来了。
堂屋里面空空荡荡的,从简单的摆设来看,王大勇舅妈生前的生活的确十分拮据,尤其是看到那个老旧得不能再老旧得电视机时,他更是摇了摇头,确认这是个极度贫困的家庭。
堂屋的神龛上面,供着香炉,上面摆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黑白遗照,想必是他的舅舅和舅妈。陈童冲着二人作了揖,嘴里说了句:“打扰了!”然后进了旁边的卧室。
他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个木梳来:“这应该是他舅妈身前所用的东西吧!”他自言自语着,将木梳装进了包里准备离开,突然目光又被抽屉里面的一张压在最底下的照片给吸引住了。
他拿开压在上面的东西,将那照片拿起来,发现那照片竟然是王大勇和舅舅,还有舅妈三个人的合照。
陈童满心疑惑,疑惑之后,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