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车轱辘滚过沙地上尘土,随着快跑的黄马呼隆呼隆地向前滚去。
正念着小相公呢,小相公就回来了。
那黄马奔到敞开的大门前便停了下来,马背上下来一个青年男人,那丫头见了他,忙扯着他道:“小相公您快进来,小娘子在生了,您快去看看吧!”
她这样说着,眼中急出泪来,道:“小娘子流了好大一盆血,疼得直哭,小娘子还念叨您呢,您快去看看她吧。”
那青年男人见了她的样子,心中也惊了一拍,这是他与妻子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未见过生产之事如何,听到那丫头口中的“流了好大一盆血”,他心中只剩恐惧,担心妻子真的因为生产生出危险可怎么办。
孩子可以没有,妻子可不能有事,他急急地从门口奔到院中,厨房门口的小沟里都是鲜红一片的血水,真如那丫头口中所言。
流了这么多血,人还能没事吗?
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他紧锁着眉,直往卧房里走,还未走进里去,就被稳婆轰出来,稳婆忙道:“您怎么进来了啊,您这刚从外边回来,身上都是灰,小娘子现下身体虚着呢,您可别进来给小娘子传灰了。”
受了稳婆的嫌弃,那青年男子还想进门悄悄看上一眼,却被房里的丫头赶出来了,那丫头道:“您就先在外头待着吧,稳婆说了,您刚回来,这满身的尘,可不能让小娘子沾到,小娘子要是沾到了,就要害病了。”
可没见到小娘子的情况如何,他实在是心中担忧,方才进到房中已经闻到了满鼻的血气,妻子躺在床上,似是一声都喊不出来了,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想着,若是生不出,那便不生了,只要妻子能活着就好,可别因为这孩子将他妻子的命都搭去了。
他在卧房外踱着步,还是忍不住向房内道:“若是生不出来那便不生了,可一定要保我妻子无事啊。”
那稳婆听着这话都气笑了,怎么,这孩子都在生了,还能说不生就不生了?这些男人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稳婆嫌弃地回道:“您可别说什么晦气话,您家小娘子这好着呢,这马上都要生出来了,您安静会吧,小娘子听见您说话都使不出气了。”
那青年男人即闭了嘴,可心里还是担心,小声同那丫头问道:“小娘子真是没什么事吗?”
他明明见了厨房门口那一大滩血水,还有卧房内的血气,那些可都不是假的啊。
那丫头往卧房里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稳婆说没事应该是没事吧,她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真的?”
那丫头心里嘘了一下,她也没生过孩子,她怎么知道真的假的,见小相公那可怜样,只得道:“稳婆心里有数,要是小娘子真有事,早叫您进去了,您就先等等看。”
她又将他推得远了点,道:“您刚从外头回来,先擦洗擦洗干净身上的泥灰吧,您要这个样子见小娘子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外袍上沾染的沙尘,忙抖了抖,靴上都抖落了好几块泥斑,他讪讪道:“赶得着急,忘了。”
那丫头指了指厨房的热锅,道:“烧着热水呢,您擦擦吧,擦干净了再来见小娘子,不然您这身灰,别说见小娘子了,那小娘子的孩子都不能给您抱啊。”
他忙到厨房外的小水沟处将自己身上的泥尘抖落干净,取了木葫芦勺了一勺热水,便自己擦洗起来。
在厨房添柴的那丫头见他擦洗起来,便到卧房中取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给他披上。
那青年男子擦洗了一下,算是干净许多了。
他走到卧房外,刚要推开卧房门,便听到卧房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他心中担心,忙进房内探看。
稳婆用棉布裹着一个极小的孩子,她将那孩子抱在怀中,正在给小娘子瞧那孩子的模样。
“我妻子没事吧?”他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