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道:“从前的事过去太久,我已经近乎忘全了,我随玉衡仙君入门时是什么样,你还能记得?”
燕久道:“怎么不记得?玉衡仙君当时还未承晦明殿的位子做仙君,只是晦明殿中的一位女修,我们在凡间修历有成时便找到晦明殿,被当时正在位的仙君归入了玉衡仙君的门下,我记得有一日玉衡仙君独自一人离了晦明殿出巡,离开的时候是只有她一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带了一个你,当时你分明是第一次入玉州山,第一次见到晦明殿,你那脸上却是既无喜悦,也无讶异的沉着样子,看着比我们这些先入门的修士还老成,我可记得清楚着呢。”
任玄道:“是吗?我已不太记得刚入门时是什么样子了,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话,大约是被吓着了吧,当时年纪太小,见着陌生的地方就不太敢做反应,并不是老成,只是太稚嫩了。”
燕久笑道:“新入门的修士若是害怕,应当嚎啕大哭才是的,我见你自入门以来都从未哭过一次呢,反而总是无甚表情的待在一旁,也不知你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况且从前玉衡仙君让我们背诵的术法书是那样的晦涩难懂,新入门的修士大多是一边背诵,一边难过得大哭,而你只是不作声的在一旁默默诵读,即使背出的术法有错漏,受了玉衡仙君的罚,你也只是默默领罚,不多言语什么。”
燕久回想着,又续道:“那时我见了你和新入门的其他修士站在一齐领罚,你们头上都顶着一本蓝色书封的术法书,那书都是我们从前用旧了的,我们不用了,便留与你们拿来修习,你们一群受罚的修士就顶着那书直挺挺的站着,其他修士站累了便哭,一哭起来,头上那本术法书就要掉下来,那书一掉下来,他受罚的时候就又要变长一些,他便会哭得更凶,那一群新入门的修士里也就只有你不哭,玉衡仙君叫你领罚,你就真是直挺挺的站着,头上顶着那书一动不动的样子,我看了真是觉得有趣。”
任玄道:“原来你们这些先入门的修士还会看我们这些新入门的修士的笑话啊,我还当你们每日勤勉学习,专心增进术法呢。”
燕久道:“玉衡仙君若是得了新徒,我们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任玄道:“我入门时想的只是修习术法,其他的事我未有多考量过,无论玉衡仙君教习与我的术法有多晦涩难懂,我都是要将它修习好的,只是我当时年纪太小,一时学不完全,常有疏漏也是难免的,玉衡仙君要罚我的疏漏,那便罚吧,这种事是哭也无用的,哭多了反而没力气再看术法书了,我好好的将罚领了,罚完之后我再继续修习就是了,待我好好修习完全了,便不会再出疏漏,也不会再被罚了。”
燕久笑道:“是了,你入门之后不过半年,我就鲜少见你与那些新入门的修士一齐顶着书罚站了,原来是你在背后默默用功了呀。”
任玄道:“我若是不用功就要日日领罚了,在那站着顶书领罚,只能干站着,累就不说了,还耗费时间,我有那领罚的时间,拿来好好修习术法不是更好吗?再则,日日被其他过路的修士看着,我心中也觉得十分不自在。”
燕久道:“怪不得玉衡仙君要让背不出术法的修士罚站,看来也是有些效果的。”
任玄摇头道:“玉衡仙君只让我们顶书站着,什么都做不了,白白浪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若是要罚的话,罚我们抄写术法更好吧,我们抄写的时候即能眼到口到心到,抄写几遍之后不就自然而然的烂熟于心了吗?又何必那样让我们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顶书罚站,除了让我们羞愧难当之外,与我们修习术法无甚益处啊。”
燕久道:“玉衡仙君也是如此一路受罚,才将术法修习而成的,她自然是习惯了这样的教导方式,觉得会对你们有益处,我听说玉衡仙君做修士时,在任的仙君罚修士,可是会用鞭刑的。”
任玄讶异道:“怎可如此呢?新入门的修士对术法还未熟悉,有疏漏是难免的,何必用鞭刑那样重的刑罚呢?”
燕久道:“大约是先前那位在任仙君的习惯吧,她使的法器也同你一样是鞭索,便直接用这个罚修士了,玉衡仙君做修士时,可比我们做修士时受的规罚更严苛呢。”
任玄道:“我以为罚我们顶书站着就够严苛了,居然还有仙君会使鞭刑规罚修士啊。”
燕久道:“我刚入门时见着也害怕得很呢,不过幸而玉衡仙君承位做了晦明殿的仙君之后,并没有效法这样的鞭刑规罚,只是让我们顶着术法书在外罚站罢了,所以我并未觉得玉衡仙君对我们的规罚严苛。”
任玄道:“虽然顶书罚站比鞭刑规罚略好些,可是与我们修习术法都无太大用处,我还是觉得以抄写术法作罚好一些,受罚越多,那便抄写越多,抄得多了,即使心中不明了,也能说上一些。”
燕久笑道:“若是你此后教习其他修士,若是有人背术法时有疏漏,你便能让她抄写了。”
任玄道:“我对教习其他修士无甚兴趣,此后我与你一同在幽州定居即可,我不想再去招揽他人了。”
燕久点头道:“一切随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