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将短刀竖于景州府君手掌的指缝间,刀刃一落,景州府君的食指便被割下,滚落在北厢的地面上,血溅纷飞,飞溅到周遭的帷幔纱帐上,漫红星点,似梅盛开。
府夫人道:“这血也太少了吧,比起你杀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吧?”
一男琴伎接过府夫人手中的短刀,忿忿道:“当日你削了我的食指,又切了我的中指,既然已经将你这恶徒的食指切下,那就由我来切下你的中指!”
随即便将短刀再次竖于景州府君的指缝间,狠狠一削,锋利的短刀刃竟然将中指连带着无名指都切了下来。
景州府君面上顿时痛苦非常,满头起汗,拼命挣扎着也挣脱不了二十余名男舞伎的禁锢。
男琴伎们接连接过短刀,将景州府君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剐下,男舞伎们扯着纱帐愈加勒紧,景州府君便渐渐地没了气息。
整个北厢中血溅满地,黏腻的血挂在帷幕纱帐上,已不再能使风吹动。
众男舞伎们看着府夫人问道:“景州府君已经死了,怎么办?”
府夫人扯过一处较为干净的纱帐,慢慢的擦干手上的血污,松下了一口气,道:“你们自由了,从今后要往哪去,随你们的意吧。”
一男琴伎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府夫人道:“你们自由了,可以回家去了。”
众舞琴伎们即泪莹满目。
一男琴伎道:“我还以为我众生都要老死在这景州府里了。”
另一男琴伎道:“谢夫人放归我们自由!”
府夫人道:“你们本来就是自由的,若没有景州府君这样的恶徒,你们也不会徒遭此难,快快回家去吧,勿要再在这个鬼地方逗留了。”
众舞琴伎们便纷纷从景州府中逃离。
府夫人抚摸着身上的那件桃色宝衣,轻轻一解衣扣,宝衣便顺势脱落,府夫人年轻的样貌霎时间变成了垂垂老妪的模样,原先的黑白尽数染白,年轻的容颜也变得皱纹横布,宝衣落到地面上失去了光彩。
府夫人施展着身躯,松了一口气,叹道:“果然,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自由,这件妖物已经束缚了我太久了,现在我终于能得自由,你就跟着你的这些藏宝一起死去吧。”
言罢便将灯盏打翻,投到已经没了气息的景州府君身上,火焰触到纱帐,便唰的燃烧起来,烧着的纱帐围绕着景州府君起了一身火圈。
府夫人从北厢中走出,将北厢的门关上,贴上密封的符印,将火焰紧紧锁在北厢之内。
燃烧的火浪翻滚腾涌,吞噬了北厢内的一切,映得府夫人的脸红光艳艳。
本来在北厢外看着灯盏的女童向府夫人走来,望着北厢内的熊熊火光,艳羡道:“好大的一盏灯啊,府君在里面玩火吗?”
府夫人抚着她的头道:“今后我们都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呢?”
女童眨着眼睛,好似府夫人无论什么样都能分辨得出她,熟络道:“我就在景州府里陪着你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府夫人哀伤道:“可是我也不能陪你长久了,我是人,人的寿命跟你是不一样的。”
女童道:“你不能陪我长久,可我能陪你长久啊,你在哪,我就在哪。”
府夫人道:“那你就守着北厢门外的这个符印,那是府君的封符,封上以后所有东西都跑不掉,我要你今后守着它,可不能叫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知道吗?”
女童道:“好,你说的话,我会去做的。”
府夫人道:“无论谁来都不能开这个符印,知道吗?”
女童道:“我知道啦,我一定会守住这个封符的,可是我乖乖做事了,你要给我什么奖赏呢?”
府夫人为难道:“你想要什么呢?”
女童望着北厢内的火焰道:“我也想要这么大的一盏灯。”
府夫人抚着她的头,道:“那现在北厢这盏‘灯’就是你的了,不过这灯到明天就会熄灭,只能有一夜的火光。”
女童道:“好,一夜就一夜,反正它是我的了。”
府夫人叮嘱道:“北厢这盏‘灯’既然是你的,那你更要守好了,一定要守好门外的那个封符,千万不能叫任何人进去,知道吗?”
女童道:“你已经说了第三遍了,我早就记住了。”
女童言罢便化作一只飞蛾,紧紧地附在北厢门外的那个符印上。
照香炉中枯枝也尽数燃尽,此景便渐渐消散。
任玄等五人面上皆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