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闲低着头,暗自抿唇,心里想道:“你不说话不就是默认了吗?”
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花满楼也能想到他心里现在是在想着什么:“我没有在意这个。”
“至少不会因此不喜欢你。”
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将固执地站在那里的黑衣青年用力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好了,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
他微微一笑,擡手用帕子动作小心仔细地擦掉对方脸上溅上的一道血渍:“是因为在意我的想法吗?”
“嗯。”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承认了,擡眸盯着花满楼那双温柔的眼睛:“我没杀他。”
他话只说一半,但花满楼能够清楚他的意思。
白衣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当池屿闲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轻轻地被人一拽。
下一刻,他的周围便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淡雅香味。
花满楼抱住了他,还不是那种虚虚一抱,而是胸口紧密相贴的拥抱。
“你……”
池屿闲很是惊讶,毕竟热爱生命的花满楼向来讨厌打打杀杀,他刚才下手有些狠,对方不喜欢也是正常。
“喜欢是一个逐渐改变自己的事情。”
花满楼的声音温柔,甚至还擡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动作是说不出的纵容。
“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池屿闲愣在了对方怀里,甚至垂在身侧的手都下意识地拽紧了紧贴着他的衣袖。
“嗯。”
沉默了许久之后,池屿闲才开口回答对方,微微低下头,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他难得这么听话,于是花满楼便趁机多抱了一会儿。
但池屿闲知道自己身上沾着血腥气,于是便主动推开了他:“我去看看平之。”
他说罢之后立刻转身快步往前走,背影依旧是挺拔的,但显露出了几分落荒而逃。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也跟了上去。
林平之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抱扎好了,池屿闲去的时候他正在喝药,原本有气色的脸此时变得苍白。
“池哥?”
他余光中瞥见了进门的池屿闲,于是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他话说到一半之后便发现了对方身上沾的血,于是惊讶且关心地问道,“你受伤了?谁伤得你?”
“我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好好休息吧。”
他擡手将想要坐起身的林平之摁到床上,表情平淡,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中的关心:“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总镖头会处理好的。”
“嗯。”林平之点点头,苍白着一张脸。
“好了,我先走了。”他微微颔首,来这里也只是来看看对方的伤怎么样。
见林平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他便离开了,花满楼也一直陪着他,临走的时候还和林平之说了几句话。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平之咳嗽着,眼里写满了疑惑。
“我去换衣服。”
池屿闲站在房间门口,擡手关上了门。
“要沐浴吗?”
花满楼站在门外询问。
“我一会儿自己去。”
里面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为他在外面。
花满楼眼中含笑:“好,我先回房间一趟,你自己小心些,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嗯。”
池屿闲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察觉对方离开之后才脱下了外衫。
今天天气还不错,甚至还有些热,于是他便直接用冷水冲了一下。
刚换好衣服,说是要回去的花满楼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发现他的目光之后又擡手晃了晃,好像是一个香囊。
“给。”
池屿闲有些吃惊:“给我的?”
他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上下打量着花满楼,然后在心里暗自想道:“对方知道送香囊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就是那个意思?”
花满楼眉梢轻挑:“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香囊,里面放了你喜欢的香料。”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又笑了起来,“你若是非要那么想……”
这句话根本没说完,说到一半就被有些恼羞成怒的池屿闲冲上来给捂住了嘴。
鼻端嗅到了一股湿冷的水汽,花满楼眉头一皱,擡手拉下对方的手:“用凉水洗的?”
“嗯。”
池屿闲拿过对方手里的香囊系在了腰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天有些热,用冷水洗也没事。”
“小心受寒生病。”
听到对方关心的话之后,池屿闲压抑着心里的高兴,故作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不会的,只是冲了一下。”
他擡起头,目光猛地发现花满楼腰间挂着的香囊和自己是同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有些发烫。
花满楼轻叹一声:“最好是这样。”
池屿闲不以为然,在心里想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感冒呢。”
不过他确实是个乌鸦嘴,白天才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不会生病,到了晚上就觉得头有些疼了。
只不过池屿闲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并没有和其他人说。
他临睡前喝了些热水,随后便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只是感冒而已,多喝些热水就好了。
可惜,到了半夜,池屿闲猛地惊醒,刚睁开双眼就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儿。
喉咙有些干,还有点儿疼,头也是疼的,甚至还冒了一身的冷汗。
池屿闲咳了几声,非但没有缓解喉咙的痒意,甚至咳得更厉害了。
可能是他咳嗽的声音有些大,睡在隔壁的李寻。欢被惊醒之后便敲了敲他的房门询问。
“没事,有点儿受寒罢了。”
李寻。欢:“若是明天还难受便找大夫看看。”
“嗯,我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于是李寻。欢也没多问,转身回到房间就继续睡了。
池屿闲起来喝了点水,感觉喉咙好多了之后就回去继续睡觉了。他以为睡一觉就好了,但没想到这次生病来势汹汹。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他躺在床上咳嗽着,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心虚。
昨晚才和花满楼保证自己不会生病,没想到还真被对方给说中了,若是被花满楼知道了,说不定要怎么说。
这么一想,池屿闲便从床上爬起来去了林平之那里。走之前他还给留在院子里的人说若是花满楼来找他就说自己出去了。
他想得很好,可惜花满楼对他太了解了,一听这个借口就知道他肯定是生病了。
左右少林寺池屿闲熟悉的地方不多,于是花满楼便不慌不忙地去抓人了。
池屿闲在林平之那里带了一上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离开。
谁曾想,他刚走出林平之的房门就望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人,白衣不染纤尘,气质温润如玉,正是前来抓他的花满楼。
池屿闲一开始还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做错什么,心虚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便理直气壮地走了过去。
“还难受吗?”
没想到花满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的身体,
刚才还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池屿闲顿时心虚了,他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好多了。”
下一刻,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指腹上的薄茧还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吃药?”
“又不是很严重。”
池屿闲辩解着,刚想继续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下一秒就距离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他脸颊又红又烫。
“哎。”
花满楼叹了口气,随后便带着人去看病,最后包了药回来。
池屿闲不是很喜欢看病,这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但带着他的人是花满楼,他便没有将心里的烦躁给表现出来。
不过花满楼以为他是不喜欢喝药,毕竟对方之前还把要倒进花盆里。
“我一会儿去问问有没有蜜饯,喝完之后吃点蜜饯就不苦了。”
听罢,池屿闲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怕苦。”
花满楼闻言笑了笑,满是纵容:“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把药偷偷倒掉。”
周围满是苦涩的药味,阳光溜了进来,房间里的浮尘肉眼就能望见,正在到处纷飞着。
池屿闲坐在旁边,耳边是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却还是嘴硬地开口说道:“反正不是我,而且,再苦也没我的命苦。”
后半句话只是在开玩笑,但花满楼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