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闲看着对方游刃有余地和村民交谈,心里稍微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刚才还是晴天万里,眨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他带着伞,也能容得下两个人,但也不能淋着雨赶路。
好在前面有座村庄,杨过便去敲门询问是否能够借宿一晚——至于为什么不让池屿闲去,还不是因为他不太会说话。
一开始杨过还不知道,直到看到对方遇到死缠烂打的人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而且那表情不耐烦的,好像他过去也得被扇一巴掌似的。
“好了。”
杨过站在屋檐下擡手向池屿闲招手,扬手喊道。
池屿闲走了过来,随后微微颔首:“打扰了。”
“没什么没什么,快进来吧。”
村民是位慈祥的老婆婆,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意,像是家里的长辈似的。
池屿闲和杨过进了门,他们也没往里走,只是在门口的椅子上蹲坐下来。
老婆婆走到里屋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了他们,还笑着说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多谢。”
池屿闲接过瓷碗,低垂下眼眸吹着,水汽氤氲,稍微遮挡住了他的脸。
外面的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的。
地面上炸起朵朵水花,落在地面上之后便变得浑浊起来。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杨过捧着瓷碗暖手,看着外面的雨说道。
“不知道。”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平淡地回答着。
他的语气有些怪,杨过便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变得蔫儿巴了?难道是不喜欢下雨吗?
“没什么。”
池屿闲强打起精神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乌云下似的,原本冷白的肌肤都好像黯淡了不少。
自从认识以来,杨过还从未见过对方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就连旁边的老婆婆都以为他是不是饿了,还拿出来了中午烙的饼让他吃。
“我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就是有些困了。”
他说罢擡眸看向了淋漓的雨幕,掩唇打了个哈欠。
这幅模样确实是有些像困了的样子,杨过便也没多想,毕竟之前他还见对方一睡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一口。
小半个时辰之后,雨势渐小,两人看了一眼之后便想着离开。
“今天还真是谢谢了。”
杨过笑着说道,很是爽朗。
老婆婆有些听不清楚,他还特意擡高了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还没等老婆婆回应,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吼叫声。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的池屿闲听到吵闹声之后更是烦躁了,眉眼间压不住的郁气。
一听到这个声音,老婆婆顿时紧张了起来,擡手推了推杨过,示意他们先走。
“怎么了?”
好歹对方帮助了他们,杨过见状便多问了一句。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门口来了一群土匪打扮的人。
她顿时泄了气,连忙往屋子里去。
留在院子里和池屿闲和杨过对视了一眼,决定留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没一会儿,老婆婆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随后便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为首的土匪面前。
土匪头子掀开了四五层布才看到包在里面的东西,他数了数,才四十几文,于是粗声喊道:“老不死的!怎么才这么点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擡手去推老婆婆。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对方,就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剑鞘给拦住了。
“你们又是什么人?”
土匪头子紧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喊道。
杨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作吃惊地说道:“你该不会就是那种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收保护费的人吧?”
“关你屁事!”
土匪头子凶狠地瞪了一眼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杨过,擡手就想将人推开。
一旁的老婆婆见状,连忙擡手想要阻拦,却被旁边的池屿闲扶到了屋檐下。
“放心吧。”
他低压着眉眼,看上去倒是比那个土匪头子还吓人。
安置好老人之后,池屿闲站起身擡眸看向不远处的土匪头子。
对方身后的土匪们手里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要么是钱袋子,要么是鸡鸭鱼什么的。
黑衣青年的衣摆被雨水打湿,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真是不巧。”
他轻叹一声,随后便将手里的伞合上。
见状,杨过眉头一跳,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似乎是在那里见过。
等到池屿闲动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上次对方抽人嘴巴的时候也是先合上了伞。
他顿时步步后退,生怕牵连到自己。
心情不好时的池屿闲跟入魔了似的,恨不得将世上的所有人都扇几个巴掌泄气。
土匪见状,冷笑一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场,竟然还想着揍池屿闲一顿。
不过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先是“啪”的被扇了一个巴掌,随后胸口一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池屿闲慢条斯理地收回踹出去的脚,擡手轻抚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我喜欢安静,你刚才吵到我了。”
这是什么鬼理由?!
旁边的土匪们都看呆了,甚至都没有人去搀扶一旁的老大。
池屿闲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他们:“若是再来这里欺良霸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威胁着。
“呸!”
土匪头子爬了起来,身上满是泥泞。
他握紧了手里的流星锤,擡手猛地冲了上去,看架势,是非要砸到池屿闲的头不可。
可他这种功夫并不是池屿闲的对手。
池屿闲甚至来刀都没有抽出来,直接赤手空拳地就将这个土匪头子打得肿头肿脸的。
“哎。”
将人打趴下之后,池屿闲擡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低垂下眼眸:“手还是会疼的。”
你倒是委屈上了?
在场的众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道,但却不敢开口说什么。
“东西留下,滚吧。”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擡眸:“不要觉得之后再来这里就没什么了,我很闲,说不定会经常过来。”
他看了一眼捂着脸嘶嘶抽气的土匪头子,轻轻一笑:“要不废了你?这样就不用麻烦了。”
“不用!”
土匪头子强忍着疼痛,连忙丢下东西想跑。
池屿闲微眯双眼,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和杨过将丢下的东西还给了村民们,安慰了一下老婆婆之后便走了——当然,安慰的工作还是杨过做的。
“心情变好了吗?”
杨过擡眸望了一眼停了雨但还是有些阴沉的天,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同样阴沉的池屿闲。
“我心情什么时候不好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杨过,语气甚至有些惊异。
杨过:“……”
他回想起对方刚刚抽人巴掌时的冷漠,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没,你心情却是很好。”
池屿闲撑着伞,踩着积水的地面:“不过,与其自己难过,不如辱骂扇人巴掌。”
他说罢,脸上一片平静,仿佛这番话是无比得正常。
杨过:“啊?”
池屿闲转过头来,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完之后就往前走,杨过倒是停下步伐露出了一抹深思的模样,好像是真的在揣摩池屿闲刚才说的话。
彼时的杨过还不知道之后他会遇见什么事情,等到之后遇见了,恐怕也会觉得池屿闲刚才说的话无比得正确。
暮春,汴京城。
“不愧是汴京城,如此得热闹。”
杨过说到底还是个未成年,见到这种场景还是有几分的好奇。
他十四岁就进入了古墓,十六岁才出来,如今十七,确实还是个孩子。
当然,这是在池屿闲的眼里看来,在古代人眼中看来,十七八都可以成亲了,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
“一直没问你来汴京是为了什么?”
杨过问道,他来汴京是为了找姑姑,那么对方呢?
“不知道。”
池屿闲果断地回答道。
他擡高了伞沿,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没来过中原,有些好奇罢了。”
这个理由属实是有些敷衍,不过杨过也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多问什么。
汴京城果然繁华,两人一路走来都见到了不少衣着华丽的人,看样子还非富即贵。
“楼上一块匾砸下来,十个人里八。九个都有官职在身。”
杨过感叹着,他看向旁边面色如旧的池屿闲:“听说传言中的不少高手也在汴京。”
“怎么?你想去和他们比试?”
“那倒没有。”杨过摇摇头,他还没这么厉害。
池屿闲擡手撑着脸,听完杨过的话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不仅四大名捕是在汴京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也在这里,就连那位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也在这里。
想必接下来会很有趣。
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意。
在旁边的杨过看到之后稍稍远离了他一些,生怕对方突然发疯。
总觉得对方精神有点不正常——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只有偶尔会稍微显得不太正常。
杨过心里想道。
小池:与其责备自己,不如辱骂别人。
小杨:啊?
小池:无差别扇人嘴巴。
小杨: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