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把了脉,状况好转一些,稍稍松一口气道:“总算降下些热来,只是万万不能松懈,此病凶险,若是有不妥之处,请即刻唤臣。”
顾夕昭便衣不解带的伺候她,后半夜,萧晏烧退,整个人安稳熟睡,顾夕昭才趴在她榻前合上眼眯了一会儿。
翌日清晨,萧晏缓缓睁开涨疼的双眼,侧目便瞧见顾夕昭趴在她身边乖巧的睡颜。她头枕着右臂,左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
昨夜她昏昏沉沉,如入幻境,但她知道,耳畔那个轻唤自己的声音是她。她这是守了一整夜吧。
这般睡姿,四肢也该麻了吧。
右手被她牵着,她只能伸出左手去拨开掉落她脸上的一缕青丝。
微微有些痒,顾夕昭眼睛动了动,像只猫一样懒懒睁开眼。
萧晏浅笑一声。
顾夕昭见她醒来,揉了揉眼,既欢喜又担忧:“陛下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她想起身,但如此跪坐半宿,此刻腿如同万千针刺般疼。
“嘶~”她吃痛出声。
萧晏强撑坐起,紧张问道:“如何,是否腿麻了?”
顾夕昭面露窘色,点了点头道:“陛下容臣妾歇一会儿,片刻便好。”
萧晏又气又心疼:“朕不是告诉你,不必守着?红袖和太医都在,何须你伺候?”
顾夕昭捏了捏她的手笑道:“陛下别生气,臣妾知道红袖和太医定也能尽心侍奉,只是臣妾不亲眼看见陛下无虞,难以心安。”
萧晏看着她浅弯的眉眼,心下一片温暖,可她又一瞬清醒,以她的性子,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这场病是因为她吧。
她略带伤感道:“你在愧疚?”
顾夕昭垂眸局促道:“若不是臣妾惹陛下不悦,陛下也不会淋这场雨,便不会生这场病。”
萧晏心中一沉,果然是因为愧疚。她闷闷道:“你不必觉得愧疚,此事与你无关。”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悦,但她那日分明就是在气什么,她此刻也怕提起此事,再惹她不悦。
她转而问道: “陛下可要用膳?”
她在避而不谈,萧晏听出来了,她厉声道:“朕说了与你无关。腿若是无碍,便回去吧。”
顾夕昭心中一凉,果然又惹她不高兴了。方才还好好的,如今又这般了。她动了动身子,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萧晏紧张的身子前倾去扶她,她躺着离得又远,自然是扶不到的,只是五官跟着她跌下去又站起来的动作一紧一松,待她完全站起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躺回去,别过眼生起闷气。
顾夕昭局促道:“陛下稍等片刻,臣妾去取早膳来。”
她闷闷道:“不必,唤红袖进来伺候便好,你回去吧。”
顾夕昭抿抿唇,迟疑片刻问:“陛下为何对臣妾忽冷忽热?臣妾总担心哪句话会惹您不悦,可还是次次惹陛下不悦。”
她睫毛微动,语气委屈,小心翼翼试探问了出来,生怕又触了她的逆鳞。
萧晏呆呆看她,一时间无言以对。自己太过分了?她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喜怒无常了。
良久,萧晏突然重重咳了几声。顾夕昭才紧张转身出去,传药进来。
她也没有按照萧晏所说离开,也不曾唤红袖进来侍奉汤药。而是接过来药,屏退宫人,亲自侍奉她汤药。
萧晏也未置一词,乖乖喝下她一勺一勺喂来的药。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