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着,与她画中一样,像是没有被尘世沾染过,干净,高洁。真像是从她画中走出来。
萧晏见她不说便也不问了。
萧晏拿着书身体微微前倾,温声问她:“今日给朕带了什么?”
她闻言回神,羞赧躲开,回殿中去拿食盒,萧晏见她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笑了笑也回到案前坐了下来。
顾夕昭依旧在她对面跪了下来,正想打开食盒。萧晏却突然起身边走边道:“到窗边吧,今晚的月色好似不错。”
顾夕昭只得也起身跟着她到了窗边。
“坐。”萧晏淡淡开口。
她坐下将食盒打开,取出点心,放到萧晏面前。
不知为何她总是这一副眼睛中亮闪闪,又羞赧,又很期待的样子看着自己,萧晏忍住笑意,尝了一块。
“好吃。”萧晏冲她一笑。
顾夕昭展颜一笑,弯弯的眉眼,像是夜空中的弯月,朦胧,清冷又光芒万丈。
她在殿中四处打量,神色有惑。
“找什么?”萧晏问她。
“今日为何不见红袖在殿中伺候?”她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口。
“朕予了她些别的差事。”萧晏语气冷冷淡淡的,面上也有了丝丝不悦。
顾夕昭闻言却眼底含笑,丝毫未察觉萧晏在异样。她擡头看向窗外,天气不大好,外面一片漆黑,哪里来的月色。
“顾夕昭,对弈吗?你若能胜,朕有赏赐。”萧晏唤她。
她怯怯的问:“臣妾能否知道是何赏赐?”不喜欢的话,就不那么费心尽力了。昨日也不知为何,萧晏每次落子都要思忖良久,以至于最后下完竟过了那样久。看来她真的很想赢。顾夕昭哪能不顺着她的心意。
萧晏看穿她的心思,勾唇笑道:“朕的赏赐,只会比你想要的好。”
“那今日,陛下执黑?”
“随你。”
……
“臣妾甘拜下风。”顾夕昭叹道。又下了这样久,她真的很想赢吗,每一次都许久才落子,自己都困倦了。
“昨日输一子,今日输了三子,明日该不会输五子?”萧晏打趣道。
“输一子输三子,皆是输。无有好赖之分。”顾夕昭怯懦懦的嘟囔一句。
萧晏笑笑。
“顾夕昭,你明日,还来吗?”萧奕问。
“明日若能赢了陛下,赏赐还做数吗?”
萧晏一笑:“一直作数。”
“那臣妾定不辱命,锲而不舍,百折不挠。”
她用着轻柔如棉花般的声音说了这番话。像一缕清风拂过萧晏心间。
“好。”萧晏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顾夕昭福身一礼:“臣妾告退。”
“顾夕昭。”
“陛下。”
两人同时回首,同时开口。
“你先说。”萧晏笑道。
顾夕昭莞尔:“臣妾想问,陛下身子可好些了?”险些又忘了,关心她。
“朕已无碍。”萧晏浅笑一下,起身走到案前,拿起那本太平广记递给她:“拿去看。”
“谢陛下。”顾夕昭莞尔。偶然间发现她的耳垂上长了一颗小痣。
顾夕昭出殿门时,红袖就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躬身朝她一礼,才转身进殿伺候。
顾夕昭满腹疑窦。江禄海和琉璃满脸笑意迎上来。
“红袖一直守在殿外?”顾夕昭轻声问道。
“是,一直在殿外,面无表情,冷冷的,怪难接近的。问了她几句,也不答话。”琉璃也小声应她。
顾夕昭点了点头,思忖片刻,淡淡道:“回宫吧。”
回到昭和宫,顾夕昭提笔在画中她的耳垂上轻轻点了一颗痣,墨色极浅,隐隐约约,同她耳上那颗一样,不靠近,不易察觉。
顾夕昭躺在床上,回想这月余,惊觉恍如隔世。她偶尔想念兄长,偶尔怀念雍州,偶尔有人提及明谭,她内心也已波澜不惊。
她以为宫中会是如履薄冰的深渊,以为的所有人和事都与她想象中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