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孤也瞧瞧你的画去。”雍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复又朝里走。
“父王请。当心足下。”顾夕昭温声道。
顾夕昭领他到案前坐下,案上放着她新作的画。
“不错,昭儿的画艺是越发的精进了。笔触意境,无一不佳。”雍王点头笑着说。
“父王谬赞了。”顾夕昭颔首。
“你呀,就是太过恭谨自谦,你那几个哥哥妹妹,哪一个比得上你?”他叹了口气:“你母妃走后,孤这些年,忽略你了。使得你与孤王都生分了。”
顾夕昭对侍立一旁的婢女吩咐道:“玲珑,去沏茶来。”
“来,别拘束,坐下。陪父王说说话。”雍王起身拉着她到前厅的座椅上坐下。
“你哥哥应该和你说了前几日朝中来的圣旨了吧。”雍王开门见山。
顾夕昭薄唇微启,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做出为难模样。
雍王暗暗打量着她的神情,长叹一声。“父王也很无奈,你与明谭情投意合,可父王写信给冀王,他丝毫不提及你与明谭之事,颇有明哲保身之意。”
他摇了摇头佯装为难,道:“雍州若是抗旨,只怕朝廷的兵马,不日便会集结我雍州边境。”
他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昭儿让父王忧心了,昭儿不孝。”尽管早知他是如何薄情的人,顾夕昭还是不免失落。他惯是如此的,事情是他做的,利益是他得的,他还想要个好名声,好形象。
“昭儿,父王也不想你去做那皇帝的妃子,这着实辱了孤的女儿。”他顿了顿故作哀伤道:“可是父王老了,这雍州迟早是禹儿的,孤不想满目疮痍的交到他手上。梁州城破后,梁州王室被屠戮殆尽,皇帝手段太过狠辣,孤每每夜不能寐,怕的就是步了梁州的后尘……”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顾夕昭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哀戚。
“昭儿,这些年父王虽然忽略了你,可你仍孝顺恭谨,是父王对不住你……”雍王攥着她的手说。“昭儿,禹儿是你亲哥哥,你嫁入宫中,日后或可成为你兄长的助力。你母妃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若女儿答应父王,入宫为妃,父王能否答应女儿一件事?”顾夕昭走到他跟前跪下。
“你但说无妨。”雍王压下喜色,痛心的问。
她俯身一拜声泪俱下: “请父王务必善待哥哥,女儿在宫中,会日夜念着父王,念着大雍。”
雍王忙扶起她,信誓旦旦道:“昭儿,你放心,禹儿是孤的嫡长子,更是大雍未来的主人,孤怎会不善待他。”
“多谢父王。”顾夕昭挤出一抹笑来。
雍王向来不疼她兄妹二人,只是因是嫡出,不好苛待罢了,这一点她看的比谁都透。
她的母妃原本是大雍大将军之女,她的外祖父在军中地位极高,雍王本是庶出,无权无势,她外祖父觉得雍王聪明能干,决意将女儿嫁给他,而后又一路扶持他登上王位。
然而雍王并非知恩图报之人,掌权后忌惮她母妃家族势力,不断打压,对王妃也渐渐冷淡疏离。不久后又纳了几房侧妃,王妃心中郁结难消,最后香消玉殒。
雍王偏爱顾长越,其母只是普通世家女子,身份低微,对雍王百般顺从,雍王早年也因庶出吃过苦头,所以对嫡出之子顾长禹反而满怀芥蒂,偏爱与自己同样境遇的次子顾长越。若非顾长禹是嫡长子,朝中有一干老臣维护,又行事恭谨,无有错处,只怕早已被废。
送走雍王,顾夕昭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哪个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女,明里暗里用儿子威胁女儿,置女儿于龙潭虎xue。却还能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百般无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