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画中的两人肩挨着肩,画师好像有意画出两人的体型差,新娘的肩膀比新郎宽出一截,也比新郎高上许多。
姬悬月看了照片许久,才道:“我没有和穆绍棠一起照过照片,也没有一起画过像。虽然我们见过面,但我没有穿过这身衣服。成亲那日是我唯一一次穿嫁衣,而与我拜堂的是公鸡,我到死都没有见到穆绍棠。”
林疏遂道:“那这应当是后人凭着记忆来画的。”
但说完,他瞥见这幅画角落里龙飞凤舞的签名,陷入了沉思。
这签名用的是和穆绍棠马褂颜色一样的颜料,但林疏还是辨认出了那个名字——温闵宣。
画师果真是温闵宣么?他如何得知婚礼的细节?连姬悬月嫁衣上锈样的花纹都如此清晰?
……但这幅油画里没有煞气。
酒店里弥漫的煞气源头并不在此处,林疏用手机翻拍了一张墙上油画的照片,和姬悬月继续往里走。
这一层的墙上挂着许多油画,林疏看着看着就觉得熟悉起来,因为这条走廊的确是他们在穆迎秋梦里看到的那一条,墙上的画,他们在白色洋房里都见过。
直到走到他们在梦里和穆迎秋同处过的那间房门口,林疏和姬悬月都停了下来。
这门里,就是酒店煞气的源头。
门里会是什么?
林疏不由得屏住呼吸,而姬悬月已经挡在他身前,用手去开那房门。
“没有房卡……”林疏下意识道,但话说一半,他就看见姬悬月把那门打开了。
门里的煞气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出,林疏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他把手按在姬悬月身上,下意识导进去一些灵力,怕那煞气引动姬悬月的血孽。
但姬悬月好像很淡定,他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而是回头拉起了林疏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这房间里。
玄关处挂着那张《紫罗兰花丛中的裸-女》,空气中隐约有些腐朽的气息。
前面的姬悬月突然停住了脚步。
林疏:“?”
姬悬月喃喃道:“是……穆迎松?”
林疏:“???”
这个时空不是没有人了吗!
不对,除了……死人!
林疏马上绕过姬悬月,就看见雪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扁平的人干!
像一条久经暴晒的咸鱼,像一只被僵尸吸干了血的羔羊。这具尸骨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血液、没有了软组织,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骼上。
他脸上的肌肉和脂肪也消失了,所以看不出面貌特征,林疏只能从男人的穿着和配饰上看出,这人是穆迎松。
但他已经实实在在不像个“人”了。
而这尸体,便是煞气的源头。
林疏无声取出一张溯灵,原地点燃!
但就和之前在宋玉家一样,溯灵没有检测出任何痕迹!
可煞气如此浓重!
林疏嘶了一声,上前去检查尸体的状况。
穆迎松衣着整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这种死状……倒像是被邪魔吸走了血肉精气,而且并非僵尸或吸血鬼这种有实体的邪魔。
但有一点比较引人注意,那就是——尸体没有穿鞋。
穆迎松的鞋整齐地摆在床尾,是那种系鞋带的硬面皮鞋,而鞋码大约是45码。
这样大的一双脚,哪怕脚的主人已经被吸成人干了,足弓的长度、趾骨的宽度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系着鞋带的鞋总不会自己掉下来。
也就是说,穆迎松死前,状态恐怕是很放松的,但他衣着整齐,证明不是独处——那脱掉的就不止鞋了。
与人共处,还是在大床房里,还脱了鞋,无论坐着还是躺着,对方都一定是他信任的人。
林疏的第一反应是——穆迎秋。
他对穆迎松的社会关系了解得不多,穆迎秋是他唯一知道的对象。
但他依稀记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才在鹤城的穆家老宅见过穆迎松没过多久,他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鹑城的酒店?
看来这些事还得回到正确的时间线后一点点来查。
而且,这种使用溯灵都找不到任何痕迹的情况,总是让林疏很在意。
这样想来,他们或许还应该……
去看看无人状态下的,最后一个案子。
虽然早就从林疏手中移交给林聆了——金蚕蛊置换案。
九龙千年柱塌陷一事来得太急太快,林聆恐怕还没来得及分出精力去查,而林疏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
他知道以林聆的能力,破解此案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关于那只金蚕蛊,关于宋玉家,关于苏穗城家,关于陈璧兰是怎么回到的阳间,为什么溯灵找不到痕迹?为什么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在发生?
还有……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