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有个红衣服的女人在里头!”刘露捂着眼睛连连后退。
林疏:“……”
林疏赶紧扶着刘露上去了,心想为什么刘露会看见?
地下室里明明没有很浓厚的阴气,刘露看起来也不像阳气弱的样子。
但姬悬月跟上来后,刘露却又看不见他了。
只有在地下室里能看见姬悬月……林疏蹙眉,偷偷取出一张符,贴在了凑过来的姬悬月身上,
这样可以保证,无论阴气重的人还是阳气弱的人,都看不见姬悬月。
可刘露已经无论如何也不敢下去了,她哆哆嗦嗦再次打了电话给中心负责人,负责人说十分钟后就会带着专业人士来考察。
林疏只能陪着刘露先留在地面上,他冲姬悬月使了个眼色,姬悬月便点点头,又沿着延长些许的缚灵索,先进地下室去查看。
片刻后,姬悬月飘了出来,对林疏道:“里面很黑,缚灵索的距离有限,我只能看到好像有木头的画框,但看不清尺寸,也看不见画了什么。”
林疏微不可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腕上的缚灵索又放了些距离,姬悬月便又下去了。
而很快,古建筑保护中心的人就带着三个文物学家来了。
他们都很激动,因为接收这幢小洋楼几十年来,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室。
专家们查看了地下室入口的材质,啧啧称奇:“这层铅阻挡了探测器,难怪当年仪器没有发现这个地下室!”
最先进的空气检测仪器已经伸入地下室,在数据显示地下室内空气无毒后,专家们争先恐后跳了进去。
然后尖叫着跑出来了。
林疏赶紧过去问:“怎么了?”
一个年逾六十的白发文物学家惊疑不定道:“里面有个人呢!”
林疏:“???”
他明明贴过符了!
林疏赶紧出示了灵调局证件,然后也跳了下去,这下他也惊了,差点一声卧槽说出来。
文物学家和专家们下去的时候带了考古探照灯,此时灯就放在地面上。
而灯头正对着的位置,果然有个红衣服的女人!
却不是姬悬月,而是那幅油画。
鲜艳如初的《玛丽亚王后》。
画中的她更加逼真了,在朦胧的探照灯光里,像个真人一样。
刚才林疏没看见画,是因为被姬悬月挡住了。
林疏平复了一下心情,扯了扯缚灵索,姬悬月便从一旁的黑暗中走出来,轻声道:“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我,就躲起来了。”
林疏压低了声音:“不是你的问题,他们应该是被玛丽亚吓到了。”
一百年的时间弹指而过,玛丽亚王后翩翩飞舞的裙摆还是一片刺眼的血红。
画上甚至没有落灰。
王后那绝美而忧郁的侧脸,像绽放在寂寞墓xue里的娇嫩玫瑰。
林疏欣赏完,对姬悬月道:“我知道这画为什么没有再作祟了。”
姬悬月道:“为何?”
林疏道:“我们还是小瞧了顾临,这画上有一个结界,虽然快要溃散了,但起码坚持了快一百年。”
说着,他已经迅速取出一个锁灵瓶,对着油画念了一段解除封印的真言秘咒。
一股纯黑的魔气,就伴着咒语从画中飘了出来,被丝丝缕缕地吸入锁灵瓶中。
随着魔气被锁灵瓶吸收的过程,林疏和姬悬月仿佛又一次听到了无辜的少年少女们凄厉的尖叫。
也随着锁灵瓶的瓶口被封死,那些怨气、魔气,都凝聚在了透明的瓶中,无声冲撞着。
林疏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这里面没有顾临的怨气,说明当年,他在临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封印住这个食人魔。”
姬悬月叹了口气。
食人魔的目标,有租界里适龄的女学生,有租界外浣衣的妇女。
顾临的母亲是洗衣妇女,顾临的妹妹曾经是女学生。
这个肩膀单弱的少年,不可能看着这样一个食人魔继续为祸世间。
他的道法是跟谁学的已不可考,林疏和姬悬月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遇到的“顾临”恐怕也不是原本的顾临。
而真正的顾临,竭尽全力,也只能用自己的命,换食人魔玛丽亚被困在画中一百年。
而他最心爱的、用命保护的妹妹,则用一生执念着他们的最后一面。
执着地守着这幢洋房,只为了等待哥哥走出那扇门,叫她一声“阿弥”。
他们之间,曾经甚至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地板。
林疏没有继续感慨,他回头对上面喊了一嗓子:“是一幅画,你们快下来吧。”
文物学家们硬顶着恐惧,一步一步下到了地下室。
然后一怔:“真的是画?可是刚才看上去像真的一样,好像还会动。”
林疏打量一番《玛丽亚王后》,发现这画确实神采不复。
玛丽亚清澈忧郁的蓝色眼眸,此刻看上去简直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