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与姬悬月再三确认,老宅的管家都说少爷没回来过。
“我们是在租界收到温小姐邀请,才来看画的。”林疏耐心道。
老管家连连摆手:“大少爷两天多没回来过,画斋也搬空了,都不在这了,你们走吧。”
林疏还想再问,老管家却将门板拍在他鼻子尖上,他只得作罢。
姬悬月四处看了看,突然拉拉林疏的袖子,示意先走。
而两人转身离开后,估摸着里头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了,姬悬月才道:“去后院,翻墙。”
林疏啧了一声,心想都怪自己带坏小孩。
嘴上嫌弃,但身体很诚实,林疏非常主动地跟姬悬月一起偷偷绕到了温宅的后院。
然后挑了个顺眼的院墙,爬了上去。
温宅的确萧条了,林疏看着荒草丛生的院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了什么鬼宅。
但老管家的脚步声在前院绕来绕去,林疏觉得,应当不是。
想证明也很简单,林疏原地点燃了一张“溯灵”。
温家老宅的痕迹,就比那租界里的新画斋要直白得多了。
到处都是犯罪的痕迹。
林疏看得触目惊心,他闭着眼睛,跟着溯灵悄悄往里走。
慢慢的,给他找到一个全是血迹的门,他睁开眼睛一看,那扇门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推开门后,他看到了一个空房间。
在身后的姬悬月眼中,这房间只是被搬空了。
地上的灰尘印深浅不一,留着摆放过画框和用具的痕迹。
但在林疏眼中,这是一个疯狂的犯罪现场。
如果说警察需要用鲁米诺试剂,才能勘测到现场的血迹。
然后根据痕迹来推断现场发生的事情。
那么“溯灵”,就是一场大型的还原秀。
林疏从业多年,见过各种凶神恶煞的现场。
但没有一个让他如此恶心。
是画画的女学生在窗前慢慢调制颜料,白色西装的男人从后面拥上来与她吻。
是事后女学生系上扣子,还未来得及穿鞋子,就被红裙玛丽亚拖进了画中。
而西装男子点了一支烟,就那么注视着她被啃噬。
是浓妆艳抹的特殊行业女子,先跟白色西装的男人谈好了价格,才脱到□□,坐上桌子,给男子当写生的模特。
但写生结束后,男子欲行不轨,她拼命挣扎,最后画中的玛丽亚走出来,将她带进了白色的城堡。
但这两人,并不是全部受害者。
林疏甚至能够通过“溯灵”,看见那个白色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是如何一边夹着烟眯着眼睛笑,一边看着他的“玛丽亚王后”从画中走出来,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女子下口。
身后的姬悬月不明所以,而林疏不愿与他分享这种视觉冲击,他推着姬悬月出了那道门。
万幸他们的潜入没有引起旁人的警觉,事实上这座宅子里也没有什么旁人了。
一边往外走,姬悬月一边问道:“难道大少爷并不是食人魔?”
林疏深呼吸调整情绪,好半天才道:“他不是,画中女人才是食人魔……他只是一个创造和饲养了‘魔’的人。”
姬悬月蹙眉道:“食人魔在画中?画成了精,自然应该是精怪,怎会是魔?”
林疏听了这话一愣。
他还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但姬悬月说得没错,非人之生者,生怨成妖,而生者生怨称为魔;死者生怨称为鬼,死物生怨称为怪。
画里的玛丽亚王后再如何凶戾,也应该是只精怪。
难道画的人太像人,也会成魔?
林疏回忆起溯灵中,玛丽亚王后食人的场面……明明清晰而真实,他却有些不能确定了。
或许要问问林聆,才能知道。
但无论如何,林疏和姬悬月得出一个结论:
“既然凶手是画中玛丽亚,那么洋房一定出事了。”
……
洋房的确出事了,周弥在门口等了很久。
她的腿脚还没有开始发麻,但她已经要没有耐心了。
她犹豫着将手放上车锁,又觉得此事荒谬。
她不明白“哥哥没有回来”和“解开自行车的锁链”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
林疏和姬悬月贴着神行符气喘吁吁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弥蹲在自行车后面发呆,而洋房二楼,那个他们曾经待过的画室,两面窗户都已经拉上了窗帘。
林疏明明记得,他们走之前,那画室只有一面窗帘是拉着的。
“你哥哥呢?”林疏上前询问周弥。
周弥摇摇头:“他还没有出来。”
“他进去了?”林疏皱眉,“都谁进去了?”
周弥细声细气道:“除了我,都进去了,都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