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过别人的问题,又被问了自己。
林疏微微一笑,回头看着这个蓝裙子的小姑娘:“是啊,温小姐想教教我吗?”
这个蓝裙少女,正是送顾临蓝色玫瑰花的“温小姐”。
也是这个画斋主人的亲妹妹。
她的名字叫温丽雅。
温丽雅促狭道:“二位既然是留学回来,怎么会对油画一窍不通呢?”
林疏笑道:“我和穆少学的是法医和刑侦,哪有一点艺术细胞在身上?温小姐不要笑话我了。”
“其实油画很简单的。”温丽雅便引着林疏在画室中慢慢浏览画具,细致地一一讲解它们的作用。
“……这些都是其次,”她弯腰捡起一管颜料,微微一笑,“油画最重要的,是颜料。”
林疏仔细看了看干瘪的铝管:“这些都是镉红。”
“是的,”温丽雅随手放下了颜料,“这是十几年前新发现的色素,也是颜料里最纯正的红色,在国内又叫大红。我哥哥这幅画,就是用大量镉红颜料完成的。”
他们已经最后走到画室尽头的一堵墙边,那里立着一幅巨大的画框,上面盖着白布。
温丽雅指着那高约两米的画框:“这也是我哥哥最得意的作品,要看看吗?”
林疏欣然道:“当然。”
跟着温丽雅走过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姬悬月。
虽然戴着帽子,但姬悬月的美貌已经成功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此刻,姬悬月已经被那群少年男女围住了,他一边面带迷人微笑,应付着少年们的亲近,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林疏一眼,用眼神示意林疏放心。
林疏心中不太得劲,但他心说查案重要,就先把注意力放在了温丽雅身上。
温丽雅已经走到那幅画前面,轻轻拉开了上面罩着的白布。
林疏望着那幅画,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
画中是一个穿着红裙的美人,她光着脚,一头铂金色卷发散落着,站在白色城堡的阳台上,正看向远方。
这幅画非常细腻,裙摆的褶皱、红裙美人的发丝、甚至她剔透如蓝水晶的眼眸,都是那样精致和逼真。
画的作者甚至将阳台的每一根白色石柱,都描绘出了清晰而精美的纹路。
而画中美人背对着画面,只给了林疏一个精致完美的侧脸。
林疏望着她清澈的蓝色眼眸,喃喃问道:“她是谁?”
温丽雅道:“玛丽亚王后,我哥哥的缪斯。”
林疏还在感叹这幅画的美丽,听了这个名字却是一愣。
即使玛丽亚这个名字已经烂大街了,但看到如此美丽的红裙女子叫做玛丽亚,林疏率先想起的,是玛丽亚·安托瓦内特王后——
她拥有和画中相似的铂金色卷发,和湛蓝如晴空的眼睛。
她是法国的最后一位王后,死于法国大革命,又被称为“断头王后”。(注:玛丽亚原型为玛丽·安托瓦内特)
林疏对历史人物不做评价,但这幅画摆在一个有食人魔出没的城市里,说一点关联都没有,林疏是不信的。
再联想到那堆欲盖弥彰的空颜料管,和租界少女们喷溅的血液。
林疏望着眼前王后美艳的大红色长裙,心中有了猜测。
他礼貌地笑了笑,道:“很美。”
温丽雅将白布盖回去,笑道:“我哥哥很看重这幅画,若不是阿萍过生日要借用画斋,他不会给我钥匙。”
林疏却手痒痒的,只想烧个“溯灵符”看看效果。
那边,钱志远终于哄好了他的亲亲女朋友,梁萍回到屋子中间,开始商讨去哪里吃蛋糕。
她于是代替姬悬月,又一次成了众人的焦点。
温丽雅见状,也很快走了过去,与梁萍小声讨论。
而林疏走回姬悬月身边,用胳膊撞了撞姬悬月,促狭道:“怎么样,开心吗?那么多人围着你。”
姬悬月低声道:“快吵死了。”
林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轻咳一声道:“马上就结束了。”
梁萍在那边欢欢喜喜指挥男生们搬桌子摆蛋糕,林疏却一闪身,出了画室。
姬悬月上前加入闲聊,努力将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样就没人注意到林疏离开了。
走廊里,溯灵符静静燃烧,林疏闭着眼睛,双手拈着剑诀,查看这幢洋房里发生的事。
血腥。
死灵。
冤魂的哭泣。
却没有案发现场。
林疏睁开眼,顺着溯灵展现出的一串血色的脚印,沿着走廊,走到了另一端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紧闭的门,看起来与其他画室并无不同。
林疏轻推一下,门是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