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特派天师林疏,鹤城灵调局的大家都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林疏刚调任过来时,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位天师是灵调局局长的嫡传弟子,却温和清正,没有架子,该有的人情世故都很到位。
长得也好,肤白如玉,面容清纯,属于发到短视频平台会让人一眼万年的那种纯欲系帅哥,
形象气质都非常符合他的本体——
是的,林疏的本体并不是人,而是一只走正统修行道路的天狐。
不是普通的狐貍喔!是天狐,是神兽的后裔。
由于道法精湛,他接替已故的前一任特派天师,来到这个祖上曾有大魔栖息的“多事之地”鹤城,进驻灵调局。
作为局长嫡系,他本该众星捧月,但身为狐貍的本性,让他天生懒怠。
踩点上班,下班就跑,而且非常大大咧咧地——当众出了柜。
犹记得那天,办公室的热心苗姨想把楼下的玄女传人介绍给林疏。
林疏对着苗姨笑得如沐春风,然后张口就是:“谢谢您为我操心,可我已经结婚啦。”
苗姨:“……啊?可是小狐貍,你今天才多大!”
林疏腼腆一笑:“我二十多年前就结过婚啦,不过亡夫死得早,我还放不下他,所以……”
苗姨神情错乱:“亡夫……”
很好,英年早婚,青年丧偶,还是个基佬。
林疏还在忧郁地微笑:“苗姨,我是gay,亡夫也是男人,苗姨你不会嫌弃我吧?”
苗姨本能地摇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男的女的谁也管不着,没人会说什么。
苗姨甚至觉得很时髦,因为灵协办的主任和灵调局的局长也是一对同性夫夫。
只是可惜,这林疏看起来年轻水灵……谁能想到他已经死了老攻?
苗姨还听说狐族是专情的动物,譬如灵协办林主任,也是天狐,也情比金坚,和身为凡人的顾局伉俪情深,不离不弃。
顿时局里远近的大姨都对林疏充满了怜爱。
……可是时间久了大家发现,林疏这个思念亡夫,属于是……口头思念。
这位清正天师,上班时道貌岸然一表人才。
下班后,就把道袍一卷,仙风道骨的样子荡然无存。
只要是出了灵调局范围,就开始四处放电。
不是给漂亮男生看手相,就是含着笑望着人家眼睛,给人家算流年。
被小男生要微信也从来不拒绝,一周有七天下班后就跟漂亮男生去泡吧喝酒唱歌吃饭。
漂亮男生还天天不重样。
大姨们滤镜稀碎,有好奇者私下里问起他为何如此花心,他给出的缘由都只有一个:那人,与亡夫神似。
莞莞类卿,渣男中的战斗机。
此番男新娘无处安放……小纪擡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男新娘,虽然面色青了点,头发长了点,衣服破了点,但,是真的好看啊!
和林疏温柔清纯的俊美不同,里头那位男新娘,端的是浓颜春色,朱唇皓齿,艳丽无匹。
一双凤目似嗔非嗔,两片红唇似笑非笑。
鼻子精致挺拔,下颌线清晰完美,漂亮得很有攻击性。
无怪他穿着喜服也不显得怪异,实在是美得模糊了性别。
就连小纪一个直男看久了也觉得心怦怦地跳。
直觉这位美艳男鬼要羊入虎口了,小纪唏嘘一番,手指已经非常诚实地开始开条子。
开到一半,他突然怔住,反问了林疏一句:“姓穆?”
林疏点头:“你口供上写着。”
小纪低头看了一眼,又道:“穆宅?”
林疏点头:“宅子门口的匾上是这么写的。”
小纪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对吧……这新娘子不是嫁到穆府的吗?应该是外姓才对,报虚假姓名的话,他的领养……呃,保释手续可办不出来。”
“里头不是有讯问阵法吗?”林疏漫不经心道,“他说不出假话吧。或许就是同姓不同宗呢,也可能是穆家兄弟自己搞骨|科,不然那年代谁家会大张旗鼓娶个男媳妇回来。”
小纪惊得目瞪口呆:“哎哎哎,你也别太口无遮拦!就算……是这么回事吧,你不是在婚礼上直接把他抓回来的?新郎长什么样你总看到了吧,跟他像吗?不会吧不会吧,真是兄弟啊……”
林疏斜睨他一眼,嗤笑道:“婚礼是个幻境,拜堂的新郎是只公鸡。”
小纪:“……新郎死啦?他是配冥婚吗?”
林疏无奈道:“你鬼片看多了吧?古代用公鸡拜堂,只是新郎回不了家或者生病了起不来床,并不一定是死了。”
正说着,里头拍照拍完了,名叫穆羽的鬼新娘被缚灵索绑着双手带了出来。
林疏倚在门边,微微蹙着眉,与鬼新娘对视。
穆羽一看见林疏就怒不可遏:“臭道士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要落在我手里!”
那样漂亮的面孔,生起气来真是显得格外鲜活动人。
若不是满脸死气,他生动得都不像一个鬼。
林疏就双眸含笑看着他,与小纪交换了个眼神,上前接过了审理员手中的缚灵索:“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落我手里了。”
穆羽看着眼前小天师笑眼弯弯的模样,脸顿时气得狰狞起来,漆黑指甲暴涨到五寸长。
眼看血泪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林疏突然伸出手,将一张朴素的黄符贴在了穆羽额头上。
刹那间,穆羽脸上怨气尽消。
他愕然地看了看林疏,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个气急败坏的表情来。
一旁的小纪啧了一声,感叹特派天师就是不一样。
出手仅是黄符就有如此威力,将那鬼新娘的怨气尽数驱散了。
他目送林疏牵着鬼新娘去办保释手续,然后低头看着审理员交给他的档案照片和仪器胶片,慢慢翻阅。
突然,他眉毛一挑,目光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