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东西让人恐惧,看到他人死亡令人恐惧吗,是和灵魂并肩让人恐惧吗,还是说,那些魔鬼依旧在呼吸新鲜空气比较可怕一些。
“缪白。”孟柏缓下扑通狂跳的心,她坐在缪白面前,第一次思考那些深奥的问题,她轻轻叫着缪白的名字: “缪白,缪白。”
重复呼唤过后,孟柏找到了心头的答案: “我觉得我可以,你放心,我可以去拍。”
如果她可以,那她会毫不犹豫。
“周一正他没有错,如果我可以帮他,我当然愿意。”她甚至说: “缪白,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有用一些,其实我讨厌所有人叫你疯子,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好。”
她可以帮周一正,却没法帮缪白。
缪白听了,眼里噙着心酸,是对孟柏的, “你是不是傻,我根本不在意别人怎样看我。”她靠近孟柏,目光里有赞许, “你也很好,孟柏。”
在缪白的眼里,孟柏看到了自己期待的例外。
猜想这个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人见到缪白如此柔情的样子,但孟柏却可以毫不费力地享受这份优待。
“缪白——”孟柏靠近一些,在距离缪白咫尺时停顿下来,用一种预知未来的语气乞求, “你比我好得多得多,如果你有一天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生活要怎样维持下去……”
孟柏说到这里,眼眶不自觉泛红,她有一点想哭。
有一点想哭,但其实已经在哭。
她明明不想和缪白讨论这个话题,但她忍不住。
“还没到的就不要去想。”缪白躲避了孟柏的视线,声音里明显有哽咽,双手抚摸上孟柏的脸颊,在孟柏要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缪白轻轻吻了孟柏一下。
她告诉孟柏,就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会陪着孟柏,就像氧气一样。呼吸是人类的本性,因为每时每刻呼吸,就感受不到氧气的存在,但不代表氧气就不存在。
她还告诉孟柏,等到这件事处理完过后,未来一定是光明的,鲜艳的,充满希望的,没有那么难挨。
孟柏忽然有一种预感,她感觉缪白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想太多,总之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以至于光是一想,眼角就挂着泪, “我是指,就算未来是美好的,如果你不在的话——”
如果缪白不在的话,又有什么意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这样悲观,潜意识里觉得缪白是会离开的。
“不要这样想。”缪白打断孟柏,转移话题: “对了明天除夕,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和你一起过。”
缪白很快答应下来: “好。”
孟柏自然得寸进尺: “我今晚还想和你一起。”
她是指和缪白一起睡觉,缪白当然明白。
门外,孟兴仲和林丽难得熬夜,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时不时传来声响。
“你爸妈呢你要不要陪陪他们。”
“但现在我更想和你一起。”孟柏拉着缪白,不要她走,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我们什么时候进行”
缪白压低了声量: “过两天吧,到时候我告诉你。”
孟柏放下心来,缪白是有计划的。
她们坐在小床上,孟柏拉着缪白,靠在她怀里。其实简单的肢体动作已经很满足,诸如拥抱或者就这样靠着,就算什么都不说。
孟柏常常觉得,在和缪白相遇过后,她就有一种宿命感,兴许是命运给她安排的。
孟柏阖上眼,小声说: “缪白,明天我想去城里看烟花,就我们俩行吗”
“好。”
她又说: “今晚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你不要回去了好吗除夕过后,你不要再像前几天那样一直不见我,可以吗”
缪白还是点头, “好。”
孟柏心想,既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不如索性全说了: “缪白,我不知道以后是怎样的,但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你千万不要离我太远太远,好吗”
缪白又说好,仿佛现在孟柏有什么要求她都是会答应的。
于是从前那种安稳的感觉再次归来,孟柏发现自己自始至终恐惧的,只有缪白,她害怕缪白不在意她,疏远她。
“缪白。”孟柏手指缠绕着缪白的发丝,乌黑的发在黯淡的光芒下显尽柔和,让人无尽依赖。
“嗯”
“我有一个很早以前就想问你的问题。”
“你说。”
“你觉得,你是更喜欢那个唱戏的女人,还是我”
缪白惊讶孟柏会问出这个问题,印象中,孟柏很少主动提起这件事,甚至不知道孟柏其实在意着这很早以前的事。
见缪白在犹豫,孟柏很快打岔: “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其实也没什么。”
她还挺奇怪的,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不等缪白回答,孟柏又主动圆话: “但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算了,你还是不要回答了。”
是孟柏问的问题,也是孟柏不要她回答的。
缪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感受到孟柏柔软的手臂伸了过来,孟柏主动得不像她自己,她甚至主动坐在缪白腿上,勾着缪白的肩膀,用少女及其青涩的话语说:
“好烦,我应该是这几天都没见到你,话有点多。”话末,她视线撞进缪白的瞳仁里,眼里的欲念已经很明显,她看着缪白,脸有点烫, “我有点儿想亲你,这样我就不会说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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