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自始至终没说话,她沉默,思考,最终才说: “所以你从头开始都知道,知道事情会是今天这样的走向,对吗”
缪白没有否定这个问题。
她无法欺骗,无法告诉孟柏不是的。
缪白看着孟柏,眼神有些复杂。
“缪白……”孟柏深吸一口气,那种低落感坠落心头, “我们的相遇是不是也不是偶然……”
她还以为,那个夜晚,她拼命在田埂里奔跑,撞进缪白怀里纯属偶然,却没想到这一切是缪白计划好的。
“因为孟柏,只有你。”缪白伸手去握孟柏的手, “只有你能走进我的世界,看清我,帮助我。”
周安和徐舟听得云里雾里。
但她们大概听明白了,孟柏于缪白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桌上的烛火燃烧至半,蜡油顺着往下流,在木桌上凝固成犹如枝干的蜡液。
缪白拉过孟柏,将她抱在怀里,她说: “不如我和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又是故事。
周安聚精会神,点点头, “什么样的故事”
缪白, “这个故事有些悲伤。”
孟柏靠在缪白怀里,眼里噙着泪光, “你说吧。”
“那就称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镇上。”
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镇上,小镇是偏远的,贫穷的,封建的。
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有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母亲病逝,父亲是打鱼的。
姐姐带着弟弟,每天等待父亲回家。
平静的日子有一日被意外割破。
世上最恶劣最悲伤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某天夜里,父亲打鱼,竟然淹死在小池塘里,那池塘深度不过几米,却不知道生性知水的父亲是怎样死的。
那时候,姐姐八岁,弟弟五岁。
父亲下葬那天,姐弟俩不知道何去何从。
也是那天,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进这个院子,抱起姐姐和弟弟,笑着对他们说: “跟叔叔走。”
姐姐年纪小,却生性谨慎,拉着弟弟不走,想去找二舅。
男人却蹲下,笑吟吟对姐姐说: “叔叔给你好吃的。”
女孩儿紧紧抱着弟弟, “不走。”
“那你弟弟跟我走。”
结果弟弟也不走。
男人脸色大变。
抱着俩小孩儿就往院子外走,将姐姐和弟弟往车里一塞,邻居街坊假装啥都没看见。
从此,这俩小孩儿便失踪了。
*
“失踪了”孟柏听后不解, “这不是拐卖吗!”
缪白点头, “所有人都假装没看到,包括小孩儿的二舅。”
徐舟tui一声, “什么二舅!坏成这样!”
周安又问: “那后来呢”
后来啊。
缪白说,后来,那就太残忍了。
“我不想说细节。”
“但弟弟死了。”
“死了!”孟柏脑袋里忽然闪现出某个瞬间,那个站在讲台上带血的男孩。
“姐姐呢”
缪白: “姐姐还活着。”
“弟弟怎么死的”
“被折磨死的,被人从三楼摔下来,脑袋都是血。生前受过性侵,遭受过暴力,他才五岁。”
孟柏汗毛竖立,她想起夏天的时候,缪白曾经和她说过,那个关于缪小姐的故事,而缪小姐就是缪白本身。
而此刻,会不会这根本就也不是一个故事。
这只是缪白陈述真相的一种方式
弟弟,姐姐,弟弟被折磨,姐姐还活着。
弟弟,姐姐,弟弟被折磨,姐姐还活着。
孟柏脑袋里突然蹦出很多无关紧要的画面。
她想起了夏天,周安刚失踪那会儿,是许芹老师收留了周安。
她想起那个清晨,缪白叮嘱她,将那张储存卡交给许芹老师。
她又想起,第一次去补课的时候,周安说周一正很眼熟,印象中许芹老师家里好像有周一正的照片。
她又想起,许老师是从城市里来支教的年轻老师,可她却教了整整三年,从来不回家。
许芹老师。
有点神秘完全捉摸不透的许芹老师。
周一正老师。
皮肤白得反常总爱穿白衬衣的周一正老师。
总爱穿白衣衬的周一正老师
白衬衣……
白色……
穿梭在乡间田埂里的白影鬼魂!
孟柏脑袋几乎快要爆炸,她紧紧抓着缪白,呼吸都费劲。
“缪白,缪白。”孟柏从缪白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可置信: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故事对不对”
周安投去困惑目光。
孟柏喃喃自语,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
“我好像知道了……好像知道弟弟和姐姐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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