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晚,车内只装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乘客。
四人选择最后一排,缪白在最内靠窗的位置。
在车子发动引擎前,周安对着“空气”说: “缪白,好歹也是晚上了,你们也让我们看看你好不好”
孟柏指了指车内的灯, “开着灯呢,她不喜欢太亮。”
周安社交达人一个,对着前面的司机说: “师傅,能关个灯吗我想睡个觉!”
徐舟搭腔: “对啊,也省电!”
司机估计觉得心烦,啪的一声就把灯熄了。
车厢里突然暗了下来。
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有什么异样,而缪白的样子也在黑夜里渐渐显现。
周安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这是这几个月来她第三次看到缪白。
当缪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依旧觉得很神奇。
“你好啊缪白,好久不见!”周安直接略过孟柏,凑到缪白面前小声和她打招呼。
缪白颔首, “你好。”
徐舟目光落在缪白脸上,有些拘谨地跟上: “缪白你好。”
孟柏插入: “哇,你们好生疏。”
周安觑了孟柏一眼, “还不是你,谈个恋爱藏着掖着的,也不带缪白出来和我们玩!”
孟柏自觉冤枉, “哪有!”
缪白解释: “是我不太爱出门的。”
言语里带着对孟柏的包容,听得周安心里酸溜溜的。
届时班车缓缓前行,但这辆大巴估计是有点儿老了,开起来哼哧哼哧的,速度也慢。
孟柏擡眼去看车窗外的景,大片的菜地里面积了雪,坑里全是冬萝卜。
周安打了个哈欠, “唉,这才到哪儿啊。”
徐舟不太确定的语气: “隔壁镇”
黑暗中,缪白视线落在不远处,眸色突然有了变化。
而事情就这么不巧,下一秒车子剧烈晃动了一下,拖拖拉拉往前行驶了几十米,车子突然熄了火。
前方传来司机的谩骂: “他妈的!”
吓了周安一跳。
车灯亮起,缪白隐于暖光之下。
孟柏心沉了一下,伸手去握缪白的手。
售票大妈起身, “咋滴啦”
司机大叔叨叨: “好像油汞出问题了。”
他开门下车去检查,没一会儿又跑了上来,大声说: “跑不了!得找人来修!”
车内一阵呜呼,零星有人抱怨: “那我们也不能半途下车啊,你看外面天多黑呐!”
周安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她的城市计划泡汤了。
徐舟有点烦躁: “怎么这么倒霉啊”
孟柏没太大情绪,只是问: “大概要修多久”
司机手里捏着一个老年机,懒懒道: “电话没打通,不知道啥时候来。”
有人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眼,说: “这好像是张家镇,走到镇上去的话,二十分钟吧,再叫个夜三轮车搭回去,估摸着四十分钟能返回去,有没有人和我一起的咱们拼车!”
说话是的一个中年男人,没人应答他。
他也不自找没趣,拢上大衣,一个人下了车,雪地里很快有了他的影子。而其余人还没什么打算,似乎想等着车修好倒回去。
周安看看徐舟,徐舟又看看孟柏,孟柏想了想,提议说: “回去”
“啊不去城里啦”
“天太晚了。”孟柏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今天不应该出远门, “咱们改天吧。”
“那要下车吗”徐舟看了眼外面的雪,细雪飘落,不算大。
若是去雪里走一趟,总比在这枯燥的车内待着好。
周安是个急性子, “走!咱们玩雪去!一路玩一路回家!”
缪白全程没说话,始终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孟柏戳了戳她的肩膀, “走吗缪白”
缪白看了孟柏一眼,眼里有话,但她没说,只是点点头, “随你们心意。”
雪夜很安静。
一条不算宽的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身后停的那辆大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维修。
四人走着回头路,周安哼起了小歌,她从不因为这些小事烦心。
徐舟没说话,孟柏拉着缪白,也什么都没说。
脚步印在雪地里,印成了四条有规律的长线。
孟柏突然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那我们今天有点倒霉。”
“是呀!”周安停止了歌唱, “我听说城里晚上流行放烟花,看来今天是看不成了。”
徐舟打了个哈欠,困恹恹的, “那正好,回去睡觉得了。”
兴许是天太安静,大家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往前走了好长一截路,身后的大巴已经看不清。
又往前走了一截,也就那么一瞬,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再挖挖这一片呢”
“不对啊,也没有!”
孟柏停下脚步,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徐舟拉长了耳朵: “听到了,好像是那边。”
她指向的某处树林,直线距离她们三四十米的方向。天色昏暗,依稀只见零星的树枝。
四人顿了脚步,屏住呼吸谁也没说话。
缪白没看树林,而是看的孟柏。
她好像早就知道。
而孟柏只是皱起眉头,视线被那边吸引,嘟哝: “这声音——”
周安脱口而出: “怎么好像是你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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