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在回忆叶虹的时候，周安多次哽咽，好几次没能说下去。
“后来呢”
依旧是后来呢，孟柏太想知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后来那天晚上我去了叶虹家。”
因为叶虹说的事情太多了，两人聊到很晚，周安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索性到叶虹家去了。
也正是那个晚上，周安大概了解叶虹的家庭情况。
叶虹早年丧父，母亲是乡镇上的裁缝，母女俩靠着微薄的收入在过活，日子过得很拮据。
也正因为如此，叶虹很争气，她明白，好好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
她是学校的优等生，她在推荐名单里。
张茍很早就私下告诉叶虹，只要好好读书，上大学的事情不用担心。
相信他吗叶虹当然是相信的，他可是和蔼可亲的张叔叔啊。
所以某天，张茍跳过校长那一步，直接找到叶虹，让叶虹去项目部找他，叶虹当时什么都没想就去了。
到办公室后，张茍说，虹虹，我带你去城里头买好看的衣服。
叶虹很感激他，却还是回绝了，她说新衣服不如新书，对她这样的人来说，衣服只会越穿越烂，但书不一样，书是越嚼越香的。
于是张茍说，没问题，好孩子，喜欢书我就送你一箱的书。
啊，多好的人啊。
他满腔正义，告诉你选择读书是多么多么明智的事情，告诉你前方的路你只管走，路他来为你铺平。
从来没人这么支持过叶虹，有那么一刻，叶虹觉得张茍是命运救赎的存在。
但一切止于那一次——
那一次项目部的办公室里只有叶虹和张茍两人。
长长的沙发上，张茍离叶虹很近，两人的腿几乎快要靠在一起，但张茍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虹虹啊，你高考志愿怎么想的H城要不要考虑一下叔叔在那边有朋友，也好照应你一些。”
叶虹盯着张茍的腿，出于对他的尊重，叶虹实在不敢多想。
“H城吗我当然是想去的，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考得上!当然考得上!”话说到这里，张茍伸手在叶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张叔叔相信你。”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叶虹一跳，她下意识缩了缩腿，怯生生地看了张茍一眼。
一种抵触情绪袭上心头，叶虹当即站起身来， “谢谢张叔叔，但是高考还有好几个月，我暂时拿不定主意，我还是先走了。”
“诶走什么走才来多久”张茍伸手去拉叶虹。
他力气很大，叶虹一个趔趄，直接被他揽在怀里。
“你干嘛!”叶虹狠狠推了张茍一下，吓得脸色苍白，她想逃，奈何张茍力气实在太大了。
他也不装了。
一把搂住叶虹，在她耳边说: “听叔叔的话，只要你听话，你想考哪个大学我都供你。”
“我不要这样!”叶虹使尽全身力气试图从张茍手里挣脱出来。
张茍却捏着她的手腕，力量悬殊下完全没法逃走。
叶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很单纯，单纯到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碰一下就是滔天大罪，更何况那天张茍那样抓着她。
“大学你不考了”张茍表情变得很难看。
“放我走，让我走。”
“开学我还要去你们学校开会，还打算到时候当着全校的面表扬你呢，张叔叔抱你，是喜欢你身上这股韧劲儿，你别不识擡举。”
哦。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天是艳阳天，项目部外的塔顶嗡嗡作响，工人们站在钢筋上挥洒汗水。
叮叮锵锵，是钢筋被铁锤敲打的声音。
烈日熏蒸，最终叶虹从项目部跑了出来，很狼狈，很慌张，她想吐，想洗手，想把整个手臂全都洗一遍。
被张茍捏过的手腕真脏。
张茍还想摸她其他地方，幸亏是逃得快了。
*
“叶虹的事情就暂时说到这里吧。”周安叹了口气， “后来她跳下来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是为什么，但我一定要知道是为什么。”
孟柏听后完全沉默了。
事情不仅仅是发生在叶虹身上，这是每一个女孩儿将面临的危机。
似乎已经能预见到，教室里坐的是叶虹二号，叶虹三号，叶虹四号。
都是商品，是等待着某天被印上“出厂日期”，挑到谁就是谁，又会在某个随机日期上架，总之宿命只有一个，被吃掉，或是永远被烂在货架上。
“好荒唐。”孟柏浑身像是被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