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小瘦牛现在已经被喂成了壮牛,两人坐在牛车上,再装上在村里收购的药材,绣品。秋月舍不得二妹离开,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不断滴落。
“姐,你不要难过。我们走后,你还有得忙,要去镇上买布,要检查大家做的东西,可不要放松呢!东西不好,咱们拿到县城就卖不掉了!就得赔本!还有,彭大哥每月还要往县城里送货呢!你实在想我们了,就跟着彭大哥过来看我们呗!”
“还有你还得照顾好三妹!”
秋月不哭了,心里还是不舍得这个改变她命运的妹妹:“你就是将这个家撒手给我,自己好去县城玩!”“在县城里碰到什么好东西了,攒着,我让彭山来取!”
彭山驾车,牛车驶出村子,走不动了。
叶氏张着双臂在前面拦着,楚茨下车,看着她。叶氏这次没有掉泪,“我就问丁介一句话。”
丁介掀开车帘,“你说吧!”
叶氏咬着牙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我托给丁狗剩?”
“不是把你托给丁狗剩。是让丁狗剩帮我照顾全家。第一,丁狗剩畏惧我,他不敢欺负你们。”丁介看叶氏委屈的样子,知道她所想:“如果他欺负你了,一定是你主动上门的;第二,丁狗剩在村中有恶名,他的恶名能保全你们。”
听了丁介的话,叶氏颓然地放下了双臂。原来,原来如此,是因为她主动去找了丁狗剩么?丁介才不理她了的么?
“可是,你娘不喜我,她让我嫁给丁狗剩。”
“如果不是你主动,丁狗剩不敢娶你。”丁介的话说完,放下帘子,楚茨上车,彭山甩起鞭子,驾着牛车走了。
叶氏跌坐在地上,看着消失的前夫,“我错了,我不该去找丁狗剩。不然,我也能去县城了……”
“想什么呢?”青包刚才躲在大叔后边,此时见到丁介他们走了,便跳了出来,“人家丁介现在去县城做大事,怎么还会带你?你当初看不上我,现在不是只有乖乖地跟着我?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哈哈哈……”
叶氏从地上忽然暴起,猛捶青包,“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得到我了,就不好好珍惜了!”
青包被捶得烦躁,逮住叶氏不停挥舞的手,往村里拖,“妈的,女人怎么能打男人?老子给你好脸色了,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竟然敢打老子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吃你的,喝你的?”叶氏抓住了这两句,“不,不,不!我现在能采药,能做锈活,我不用吃你的,不用喝你的了!我能养活自己。”
叶氏不知怎么的力气大了,用力挣脱了青包,边跑边说:“我不用靠男人了,我能养活自己了!”
声音久久地在林中回荡。
村里的日子安好,三年后,秋月和彭山成婚,楚茨和丁介从县城赶回来操办亲事。
三年的时间,村里已经是大变样了。属于方圆十里,最知名的村落。人们愿意将自家闺女嫁进来,村里的小伙也能找到合意的婆娘。
“快!新娘子就要来了!”
霞帔凤冠没有,但绝对算得上不知多少年来村里最豪华的婚礼。
村里的所有人都上门来祝贺了。
丁介看了看楚茨,眼里带着歉意:很遗憾,这次不能给她一个婚礼了。
因为是彭山入赘,秋月并不需要盖上红盖头。
三年的时间,彭山和秋月已经变得能说会道了。招待熟悉的村民自是不在话下。
楚茨在看长辈写的礼单,这个礼单是以后用来还礼的重要凭据。
“秋雨,这是我给秋月的。”叶氏过来,递上一个荷包。
楚茨看荷包的功夫,叶氏就走了,坐在三婆婆旁边吃席。
丁狗剩父子被流放千里,按照这时的交通条件,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回村了。
叶氏心安理得的住在丁狗剩他们的家里。她不愿和青包过日子。青包也不敢上门欺负,不管怎么样,叶氏是秋雨和秋月的娘,村里女人的衣食父母,谁敢欺负叶氏?女人们拧着男人的耳朵一起上前帮忙的。
今天的席是叫村里的厨子做的,足足八个菜,荤菜就占了一多半。村里人吃的高兴,真诚地赞美秋雨和秋月能干。
丁介那桌,坐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远方的客人。石衙役到了,县里镇上几家常往来的生意人。村长朝丁介敬酒:“丁介啊!你看村里的婆娘们现在越来越凶了,你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让男人们也能挣钱?”
丁介抿嘴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对着村长期待的眼神,摇摇头:“鄙人做不到。”
开玩笑,楚茨的逆鳞呢!
……
丁介父女在县城的名声很好——父慈女孝。
父亲丁介经营着好几家店铺,有药店,杂货店,县城里的那家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而丁秋雨也不落后于她父亲,大家有痛有病最喜欢的就是去找丁秋雨丁大夫看病。据说呀,丁秋雨的这个医术鼎鼎有名,好多州府的人都慕名而来找她看病医治,听说京城里也有人过来。
丁秋雨长得很美貌,许多家世不错的少年慕名而来求娶,都被她以要 “终生侍奉爹爹”为由,拒绝了。
初始大家以为她瞧不上县城里的富家子弟,所以找的借口。后来,丁秋雨医好了一位从京城来的大官,大官说是要聘她为儿媳,接她到京城去,丁秋雨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大家这才真的相信丁秋雨不是说笑了,真的钦佩这位奇女子了。
丁介和丁秋雨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才毫无遗憾地离开。
*
楚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靠窗户的桌子上一盏台灯,发出柔和的暖色。
她擡动手臂有些吃力,像是许久没有动弹过的病人那样的不得力。
“系统?”
连呼数遍,没有得到回应。楚茨疑心这么现代化的地方,这次自己是穿越到与自己生活相同的时代了?
楚茨想起来,但一时用不上力。
身下的床缓缓向上,带着她的上半身起来,整个人呈半坐着的状态。
“有人吗?”楚茨开口,发觉嗓音有些哑。
再伸手,可以动了,手上还带着针头。
看着床边桌上的手机,楚茨心潮澎湃,这,这是她自己的手机。水果手机,这是爷爷庆贺她即将要工作,特意买给她的。
自己这是,完成了所有的任务,被系统大神放回来了?
手机突然响起,楚茨没有力气挪动,床头忽然伸出一只带手的机械臂,拿起桌上的手机,放到楚茨的手里。
楚茨接通,手机里传出一个熟悉且好听的声音:“茨,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