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礼物,一家人也没有备饭的意思,只围着她问东问西打听她娘挣了多少银子。
“茨儿,你手上带的是什么?”阿婆佯装看不清楚,手已经摸上了。
“娘,那是金手躅,你这是没见过吗?也是,娘,可怜你辛苦操劳一生,还没有见过这金躅子,更是没有带过吧!”大舅母对着老太太说话,眼神却是在看楚茨,“茨儿啊,要不,你将金躅子借给你阿婆戴几日?”
阿婆那浑浊的眼球立时清明许多,灼灼地看着楚茨,“茨儿啊,这可是富贵人家才戴的东西。你年纪小,压不住富贵容易遭灾,不若阿婆替你戴着,替你挡灾。”
楚茨:“……”
楚茨缩回手,道:“哪能让阿婆做这样的事情。”
贾叶将楚茨拉到一旁,丢下一串话:“娘,我们中午不在家吃饭了,下午还得到姑母那里去。”
“你个死丫头,我现在管不了你了吧?也不看你多少岁了,成日在外面不知道归家。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我给你说,你明日就给我回来。娘给你看好了人家了!”大舅母在后面大声说。
来到没人的地方,两人吐舌,贾叶歉疚道:“不好意思,表姐,我娘和阿婆就是贪这些东西。平常她们不是这样的,我该事先提醒你的。”
楚茨拍拍她的手道:“不怪你。你不是她们。”
到门口,回望这个院子,楚茨心有余悸:怕不是亲外婆吧?倒像是个狼外婆哦。
“出来一趟,不如咱们出去转转?你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楚茨问,贾叶毕竟比她在这里待得更久,知道的地方也应该更多。
“许城是著名的供马基地。西边有个很大的马场。我爹在哪里养马,要不咱们去看看?”贾叶道。
“好啊!不过,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楚茨道。
今日还早,楚茨在外面用过饭又买了两身骑马装,车夫驾着马车送一行人去马场。
马场的人不多,大舅舅在上工时间,是不能被打扰的。向马场要了两匹温和的母马,由专人牵着马,楚茨和贾文两人骑在马背上。
慢慢地,让马夫放了缰绳,楚茨骑着马慢吞吞地在贾文前边。贾文看着一旁驰骋的人,好生羡慕,但她平衡力没有表姐好,还不敢一人骑。
就算是学会了也买不起马,学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下马来,让车夫牵开,自己则在四处走走,她爹出来没有?
忽然外面一对人马跑过来,贾文推开侧身躲避。
等扬起的烟尘散去,地上有块木匣子。贾叶知是前面的人丢掉的,捡起东西往前追。
前面的一行人已经停下,有一纨绔子弟上前拍了拍另一高大壮士的肩膀,指着贾叶道:“沈安,看,我说我赢了吧?你还不相信!”
贾叶上前道:“公子,这是你们哪位掉的木匣子?”
“你打开看看?”
贾叶虽然不解,还是依言打开了,木匣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纸条,贾叶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傻瓜。”
傻瓜?
贾叶脸色几变,纨绔公子无聊跑出来找乐子了,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差。
“我就说嘛,若不是看我们穿戴得好,又骑着良驹,怎么会有人将捡到的东西还过来?”纨绔子弟上下打量了下贾叶,丢了一锭银子在地下,高高在上地说道:“你是在马场里做事的?还会识字?”
贾叶的脸上露出羞愤之情,她头上不似表姐,有珠钗环绕,手上也没有金躅子,耳朵上也没有贵重的银铛,自己朴素的样子,就被人如此看轻吗?
她不擅辩言,对着这群纨绔也无话可说,扔下木匣子,气愤欲走。
“等等。”沈安开口。
贾叶看过去,人群中自动分出了一条道,大,打马走来一位俊美刚毅的男人。
“罗康,出来。给这位姑娘道歉。”
纨绔子弟罗康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是给她道歉了吗?是她自己不要的。”
贾叶看看地上的银子,不吭声。
“你再不道歉,我就告诉你爹,说你调戏良家女子。”沈安道。
罗康梗着脖子道:“我哪里有?”
对上沈安冷冽的眼神,他不敢反驳了,焉焉道:“姑娘,对不起。”
沈安道:“捡起银子,擦干净,装在木匣子里,好好地给人道歉。”
罗康下马,俯身捡起了那枚银子,不耐烦地放在木匣子里,扣上。递给贾叶。
经过了这番,贾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虚虚地接过了。
有银子为什么不拿?她可没有表姐那样富裕的娘。
贾叶很少能在外面,即便她爹在马场,她也是第一次过来。确切地说,在贾氏接她到家中之前,她就成日在家中绣花。今日虽经历了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事情,她虽害怕,但也高兴。她擡头多看了两眼沈安,羞红了脸。
“姑娘,姑娘。”楚茨身边的丫鬟跑过来,“姑娘没事吧?小姐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那样富贵尊贵的男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贾叶跟着丫鬟走了。
楚茨跑了两圈,觉得不过瘾,不过今日不能做得太多了,已经够让人侧目的了。下马时,看到神不守舍的表妹,问道:“怎么了?刚才我看有好多人在一起,怎么回事?”
贾叶简略地说了下事情经过,楚茨气不过,要上前理论,被表妹拦下:“表姐,就这样吧,人家已经给我赔礼道歉了。这不?我还得了五两银子,我爹在这里从早做到晚,一月也不过两钱银子。这五两银子是爹爹坐几年才能赚得的,我已经赚很多了。”
楚茨见她看着那群人,神色萎靡黯然,每个人的际遇不同,选择不同,她也不知从何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