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遽停。
弹琴的女子缓缓站起,往着圆月,裙幅褶褶,随风飘舞,欲乘风归去一般。
楚茨想起除夕那晚,没有月亮。吕洧安抱着她,跳跃在屋脊之上,夜空之下,清风之中,何等惬意?他甚至故意使坏去国子监祭酒家,踩坏了人家的屋顶。惹得祭酒在屋内吹胡子瞪眼骂人,完全没有儒者风度。
他们去了皇宫,皇帝的御膳房里,偷了人家一碟桂花糕,惹得侍卫追逐。
那可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了。
浓浓的桂花香,几十米外也能闻到。
桂花?桂花香?
怎么会有这样的香气,明明这里没有种有桂花树呀!
“楚茨小姐。”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楚茨旋身,看到了身着铠甲,满脸胡桩,俊美刚毅,高大魁梧的吕洧安。手中还拿着桂花糕。
“我刚刚回来就去面圣人,临走前,向皇帝讨了一些桂花糕。给你,你爱吃的。”大男人憨憨地笑着摊手,俊俏刚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真是能耐,从没听说过面圣的时候讨桂花糕的。你确定是讨要的,不是偷的?”楚茨嗔道。
“哪能呢!我那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呢,不好偷。”
“你还真想偷?”楚茨拿过他手心的桂花糕,另一只手打上去,被对方紧紧握住,放到胸口。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无一个夜里不想你……”
楚茨挣脱不掉,擡头看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干裂的唇,“你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能早一点见到你,我不用休息。”吕洧安深情看着楚茨,“第三十六封信,我亲自过来说。”
吕洧安单膝跪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匣子,“这是皇帝赐给我的南海明珠,请楚茨小姐嫁给我。”
“我如果不嫁呢?”
吕洧安猛然擡头,凌厉的双眼四处梭巡,不愧是边关中历练三年的人,眼中已经有了杀气:“是谁?哪个野男人敢趁虚而入?”
看到楚茨眼中的笑,才知道她这是又在调皮了,拉她入怀,厉声道:“你如果敢不嫁,我就去向皇帝请旨赐婚,将你绑上花轿,强娶过来。”
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凶,怕吓着她,轻抚她的头顶,柔声道:“不要再吓我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
楚茨觉得头上有些湿润,知道是他落泪了,铁血男儿的柔情啊!也不挣扎了,像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她胸口,道:
“想得美,想要娶我,必须给我列上臭男人的一百种罪。”
“可以,这个我熟。你不知道军营里那些男人的臭习惯有多少种,别说一百种,一千种我都可以给你列出来!”
吕洧安历经九九一十八难,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
当即请了官媒,要下聘。玉润长公主听说了,亲自过来保媒。
皇帝也给吕洧安封了镇国将军,赏赐了将军府。
因楚茨献出的疗伤方子很有奇效,减少了不少士兵伤亡,楚茨被封为“慈县主”,破例给了京城往北百里外一个小县的封地。
既然有了将军府,吕洧安必定是要搬过去住的,原来的三进院子会委屈了楚茨。只是,这么一来,少不得要先收拾将军府了。
楚茨要出嫁了,长公主赐的四进院落就要空下来了。
“可惜了,好大的院子就这么空着。”细辛叹道。
“谁说要空着?既然我现在是‘慈县主’了,那我就要让这‘慈’发扬光大,以后,这院子我就用来做慈善堂!让那些孤儿孤女,无所去的妇人有个容身之所,能吃饱穿暖!”楚茨道。
“县主,你不怕有人过来赖吃赖做吗?”
“不怕!我会给他们找活做,就算是残疾了,手脚有一样能动,就能干活。即便手脚都残了,还有眼睛耳朵能动!”楚茨想到自己梦中的孤儿院,如果能给这些和自己曾经的一样遭遇的人,生活保障和温暖,她也觉得是温暖了自己。
吕洧安对自己未婚妻的做法是无条件赞同和支持的,“县主,你那里缺什么,告诉我一声,我让罗林去安排。”
吕洧安忙着布置将军府,楚茨忙着布置善堂。
至于嫁妆,有芸娘帮忙呢,楚茨压根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