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书,交给红杏。
细辛道:“大夫人,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张妈妈打量了下她,弯酸道:“细辛,你们拿了这么多包袱,有没有将不该带走的东西拿走,我要检查一下。”
检查?
细辛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
女子的衣服甚至还有小衣都在里面,怎么能当街给别人看?
这与毁人名声有何差异?
楚茨将细辛的害怕收在眼底,出声道:“张妈妈检查也可以。不过,夫人可能不知道,我这里可是有信件的,夫人猜猜,是谁写给我的?”
还有谁?
还有谁写的信能让贱婢说出来威胁?
姜氏当即尖声说道:“楚茨,你给我住口!张妈妈,放她们走——”
细辛欢喜地手提肩背离开。
楚茨抱着小木匣子回望了吕府,这个住了五年多的地方。
再见,再也不见。
楚茨离开,红杏扶着姜氏回府,人群散去。
张妈妈正准备跟着走,门口来了一个哭哭啼啼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哭?她见多了女人哭,倒是很少看到男人哭。
张妈妈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三十来岁,脸上拉拉杂杂的胡碴,满是补丁的灰色衣服,背上还背着个破包,看着让人觉得不干净。
张妈妈心里不喜,厌烦道:“哭什么哭,别在人门前哭,晦气。”
男人好似有些怕,牵着小男孩走开。
张妈妈转身欲回,看到了隔壁开着的门,呦,在家啊!走了两步,眼珠子一转,回头招呼那男人:“你,过来。”
男人见到手上带着银圈的婆子招呼他,欢喜地上前。
“你哭什么?”
男人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畏畏缩缩地说道:“我……本来带着儿子要去府城寻访亲戚,到了阳州,谁知被人偷摸了银钱。我和儿子,已经两日没有吃过东西了。好心人,你施舍一些吃的给我吧?”
张妈妈嫌恶地看他一眼,道:“我没有什么给你的,不过我给你指条明路。”
“看到没?门口有株大桂花树的那家,姓吕,他们家的吕大公子啊,可是阳州城里有名的大善人,叫吕洧安,你去找他,准没错。”
大善人?她今日倒是要给那个不孝顺爹娘的武夫找找晦气。他生气杀了人最好,那她就去报官,让人抓了他。给夫人出气。
男人欢喜地谢过张妈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张妈妈让人盯着隔壁的动静。
男人走到门口,看门的小厮将他拦住,“你,做什么?”
男人抱手鞠躬,谦卑地说道:“我,是来找吕洧安吕大公子的。”
小厮见他能说自家公子的姓名,以为是认识的,忙叫另一人看好门,对他说:“跟我来。”
男人进了门,不敢吭声,拉着小男孩,跟着小厮,来到了堂屋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人,恶凶凶地看着他们。
男人缩了缩肩膀,将小男孩放在背后。
小厮先进了门,禀告给大公子。
吕洧安没有耐心见人,挥手正要让人撵走,忽而停下,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叫他们进来。”
两人进来了,男人有些害怕,小男孩却是镇定自若,还好奇地看了四周。
吕洧安话语冰冷,审视着男人的脸:“你姓甚名甚?怎么知道我的姓名?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回大公子,小人名叫马冬,这是我儿子马一鸣。是隔壁一个老人家告诉我大公子的姓名的。斗胆过来找公子,是因为我听说大公子是有命的大善人,过来想讨口饭吃。”马冬将与外面老妇人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吕洧安眯眼看了下小男孩,觉得有些面熟。
面对他的审视,马一鸣也不怕,背打的笔直。
“善人?”吕洧安嗤笑道,“我是善人没错。可我也不是一般的善人,你若没有能给我的好处,我随时能变成恶人。”
吕洧安浑身散发着冷气,马冬吓得身子发颤:“公子,公子,我就是一个种田的人,哪里能给公子好处?我只想过来讨口饭吃。”
马冬悔不当初,冒冒然听了那老妇人的话,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一个种田的人不好好在家种田,跑去府城做什么?分明就是在诳我。”
“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人拉出去,打死!”
马冬只看见门口那两个壮汉提着大腿般粗的棍子进来,就要拉他出去。
他紧紧地将儿子护在怀中,全身发抖。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大公子说发怒就发怒,说打杀就打杀,完全没有将人命放在眼里。
他悔啊,不该带着儿子出来,自己丢了性命就罢了,怎么能让儿子跟着没命?妻子知道了又会怎样的难过?!
马冬放开儿子,跪下磕头道:“公子,要杀就杀我一个吧!我儿子才六岁啊,你留他一命吧!”
又对儿子说:“儿子,爹走以后,你好好活下来,不要想其他的事。”
然后不停地磕头。
“再不说实话,我真的就将你们两个一起杀了。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撒谎,马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吕洧安沉声道。
马冬磕头,只不断地求:“请大公子给我儿一条生路。”
冥顽不化,两个家仆一人一手拉着马冬,拖垃圾一样将他拖出去。挥起大棒就要落下。
马一鸣站起身来,大声呼道:“棒下留人,大公子,让他们别打了,我说。”
马冬听见,悲戚地阻止道:“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