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忙起来,先是将药铺在地上晒了,晒得干干的,就开始舂。没有药臼就用石臼,还好旁边荒废的小厨房里就有。将药材研磨细了,包好,再研磨另外一味。这是枯燥而费力的活儿,两人轮换着舂药。
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日就待在这个小院子里,也不嫌闷,细辛道:“姑娘,今儿我出去,看见隔壁进进出出的,想来是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
“是啊!姑娘你是没见过吧?听说是个长得三大五粗的武夫,心狠手辣得很,一人就夺了吕家一半的家产,独自一人住一个和这边一样大的三进宅子呢。”
心狠手辣?
楚茨想到吕夫人前些日子的威胁,二夫人的为虎作伥,吕家掌握中馈的妇人没有信用,到底是谁心狠手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机会能了解内情才好。
不过是五六味药,两人忙了大半日才做好一半。
西边日头落下,天色渐渐有些暗了。
细辛轻拍脑袋道:“瞧我,差点忘记取饭食了。”说着,匆匆的去取了食盒,出去了。
楚茨将药材包好收起,到院坝里的交椅上躺下。
说是院子,其实很小,正房就一间,旁边两间耳房,带一个二十来平米的院坝。以前是给犯了错的主子住的。
难得的是院子里种了一株桂树,这个季节已经开着许多白色的小花,阵阵幽香。
吕夕池进来就看到这副美人秋躺图。
白衣美人躺在摇椅上,风吹桂树,有朵小花落在粉红饱满的唇上,凭添几多风情,衬得小脸更是粉嫩娇艳。
吕夕池回头挥手让小厮在门外等候,小厮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旁边杌凳上,轻手轻脚地离开,
楚茨觉得脸上有些痒,擡手挠时,不期然碰到一点温热。
“痒吗?我给你抓抓。”
眼前的吕二公子俊眉清目,肤如白玉,此刻轻声地对她说话。
“我怎么睡着了?”
见她要起来,吕夕池从杌凳上站起来,弯着身子扶着她的背 ,温柔体贴。
楚茨看见身上还盖着薄衾,丫鬟还没有回来,想来是眼前的人了。
这样温柔体贴又俊美的公子,嫁给他自然是不会委屈的了,可是他娘却让他做妾?妾?在梦里,那就是小三一样的存在,不对,还没有小三的人权。
翩翩美公子,你怎么就有那么一个娘呢?
吕夕池将小厮叫进来,“去,给姑娘端些热热的水过来。”
细辛此时提着食盒进来,闻言道:“公子,他不知晓,我去就是了。”
更多的时间要留给二公子和姑娘,万一二公子说动了大夫人了呢?
见楚茨喝过了水,吕夕池哄她起来走走,又将薄衾收起来交给细辛。
这二公子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你们还没有用饭吗?正巧,我也没有。清茗,你去将我的食盒拿过来,就说今日我在楚姑娘这里用餐。”
“不用这样,你是刚从府城回来?去陪着大夫人才是,我这里地方小,会委屈二公子的。”楚茨道。
吕夕池打量了四周,“瓷儿都能住,为何我就不能?的确是太小了,等我俩成婚以后,娘会给一个大院子给我们。快了,茨儿——”
眼前的人深情款款,细辛确不服气,“二公子,大夫人真的这么说吗?说你很快就要娶我家姑娘了吗?”
吕夕池笑:“是,是,是,我还诓你不成?”
诓不诓的?
难道那日大夫人专程过来逗姑娘玩?
细辛正要问,清茗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气踹嘘嘘。
“怎么这么快?小心别洒了。”
清茗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去的时候厨娘已经装好了,提着就走,没耽搁。”
细辛和清茗在二房里摆上了饭菜。
饭菜都差不多,不过是楚茨这边分量要小一些,二公子那里多了一道酒酿清蒸鸭子。
楚茨垂眸,大夫人不傻,厨娘也不傻,二公子一回来,这个小院子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食不言,寝不语。虽是商贾之家,为从小培养儿子的礼仪,吕姜氏也是颇下了些功夫。请了宫里退出的老人来教导,誓要将儿子培养成贵公子。好在儿子也肯学,现如今不但仪表好,礼仪也周到。
“儿子呢?”
吕大爷饭吃到一半,突然觉得屋子空荡荡的。
吕姜氏大半个不高兴,马脸道:“能勾走你儿子的,你觉得还有谁?”
吕大爷想了想,道:“儿子也不小了,先前为着学业的事情耽搁了亲事。现下也可以缓和一些了,今年就将儿子的亲事办了吧。这男人成了家,心也就定下来了。”
吕姜氏放下筷箸,气道:“难道你真让儿子娶了楚家的孤女?”
不娶?
吕大爷从饭碗中擡头,盯着自己的发妻。
是了,吕家非同往日了,楚家却是只有一个孤女了。
想到在府城的事情,吕大爷道:“倒是有几家府城大户,儿子的同窗父亲问我,儿子是否娶亲了。”
吕姜氏急忙道,“你怎么回答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家境?你细细给我说。”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吕大爷见发妻怒目圆睁,也不逗她了,“人家问的是娶亲没有,儿子是没有娶亲,我是实话实说的。”
吕姜氏起身锤他,吕大爷差点噎住,“夫人,夫人,还有人在呢!”
吕姜氏顾视,丫鬟婆子们立刻埋头假装未见,快速撤下。
“夫人,这次我带儿子提前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商量。府城那边要选优秀的学子去京城国子监,咱们的儿子在考量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