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臣完没说还,安德鲁已经推开了寝宫大门,因为力道过大甚至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光裸着后背趴在羽绒床上的皇帝被吓了一跳,怒火中烧的安德鲁将他的呵斥声堵在喉间,无法说出。
他给身旁的侍卫使眼色,侍卫向前踟蹰两步,在对上安德鲁的眼神后纷纷僵立原地不敢上前。
寝宫内果然有杀手!安德鲁看到戍卫的骑士怒目圆睁,大步走向床边,可怖的样子像是要冲上去弑君。可最后他只是将一旁的被子恶狠狠扔到皇帝身上。
皇帝的背上长满了梅花状的紫黑色疮口,有些已经发脓腐烂,看起来十分可怖。连最柔软的丝绸睡衣都会摩痛他脆弱的皮肤,厚重被子砸到身上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混账安德鲁,我要命人把你的头砍下来!”
眼前的状况,还是安德鲁砍下皇帝头的可能性比较大。敏锐察觉到微妙气氛的近臣赶紧上前, “希尔大人,您还是先帮陛下看病吧。据说您真的在城邦外找到了特效药。”
李子言上一世是外科医生,本来就不擅长皮肤病。现在皇帝的病症又到了晚期,就算放到医疗技术发达的时代也治不好。
“陛下必须马上停止服用‘圣霖’,否则神明降临也没有办法。”
“不可能!”深度成瘾的皇帝陛下怒吼, “你治你的病,不用管我平时吃什么。”
虽然已经明白皇帝召见希尔的原因,但安德鲁对皇帝的态度十分不满。那么爱干净的希尔看到恶心的疮口一定会难受吧
李子言确实有些恶心,缺乏通风的腐朽味道让他的胃翻江倒海,只能尽量往爱人身边靠去。
安德鲁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李子言看近臣微不可查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茶色的玻璃瓶, “一日一次……”
话没说完,皇帝躲过去倒出一把就往嘴里塞,被药片噎地不停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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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没空去想希尔在救他的杀父仇人这件事。他跟在希尔身后,心里焦躁不堪,满是愧疚。
他当初瞒着希尔偷偷出城是因为不信任,怕他向路易斯传递消息。结果导致希尔在皇帝的逼迫下冒险出城寻药,连护卫军团都没有。
他怎么能那样揣测希尔呢当初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希尔,狠心将他送回路易斯身边,才导致他差点被布尼尔皇子糟蹋,后来又被卖到名姝院。现在又害他孤身一人去城邦外找药品,神明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想到这里,安德鲁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害青年多吃了多少苦
若不是青年足够坚韧,有本事,现在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只要走错任何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青年了。
安德鲁大步上前,紧张地满头大汗, “希尔,对不起。”
“哦”李子言站定,清澈的眼眸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该把你赶出第一军团,今天搬回去住吧。让你做我的第一事务官。”青年的大度让安德鲁更加羞愧。
事务官是接触第一军团事务最多的职位,是将军和军团最信任的人。虽然不足以表达安德鲁的愧疚,但确实显出了他的诚意。
李子言撇嘴,本以为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结果又是空欢喜。
安德鲁从背后抱住绕过他要走的青年,声音中的焦灼和不安掩盖不住, “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名姝院。”李子言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安德鲁的怀抱。宽厚的胸膛抵着后背,温热软弹地让人舒服地犯懒,恨不得马上放弃挣扎跟他回去。
不行,坚持住才能吃到肉!
李子言故作愤怒地呵斥, “放开!要不然我会像你突然离开一样消失。”
安德鲁立刻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李子言没绷住笑了,只能用干咳掩饰尴尬。
安德鲁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像告白一样郑重道: “名姝院太乱,你加入第一军团吧,职位任挑,我保证10000000%地信任你。”
李子言摇头,见爱人还要解释,将食指放到他的唇畔, “你爱我吗”
安德鲁瞪大双眼,嗫嚅半天才说, “可我们都是男人,神说…神说……”
“我不是教徒,别跟我背你的教义。既然想请我加入第一军团就要拿出点诚意来,你好好想吧。”李子言拍着他厚实的胸膛,看着他纠结僵硬的模样,觉得自己活像专门逼人下海的恶霸。
安德鲁孤零零地站在街上,任露水沾湿了衣裳。他被自己毫不迟疑的答案吓到了。
当希尔问他时。他几乎想要马上喊出“爱!我当然爱你!”
可这不对,这与他有生以来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相悖的。圣书说,只有一男一女结合在一起才可以成为完整的人,得到神的祝福。
男人和男人是违背教义的,要受到神罚的。
安德鲁想尽所有说辞,都没有说服内心,反而更加确认了对希尔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