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会议的安德鲁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用力按揉着眉心。
第一军团的境遇比他预计的更为糟糕,上次出城任务不仅损失了大量物资和士兵,更令第一军团名誉扫地,受到主教和皇帝的双重质疑。他用希尔换来的物资短暂地安抚住军心,不到半天就被抢劫一空,这一下不仅丧失了民众的信心,更丢了军心。
几天内不少将领带着手下转投第二军团,给了第一军团最沉重的打击。安德鲁是前任皇帝陛下的独子,若不是战功卓着,声望极高,早就被皇帝找理由除掉了。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安德鲁反复思考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试图分辨出哪些是他那位好叔叔的杰作。
“抱歉打扰您,将军。有一辆失控的马车突然闯进院子,还请您出去看看。”事务官匆忙进来。
安德鲁长吸一口气站起来,他的身体在这周恢复了不少。 “欧文事务官,这是你的调令。”
是路易斯指名要调欧文去第二军团的调令。
欧文果断撕掉调令,敬了个军礼, “报告将军,欧文永远是您的事务官。”
安德鲁没多说,拍拍欧文的肩膀走了出去。他为刚才对欧文的怀疑感到羞愧,忠诚的事务官跟随他出生入死,他却在怀疑他的忠诚。
就为了那个叛徒的一句“相信我”。安德鲁握紧双拳,觉得自己十分悲哀可笑。
院子里的马已经被安抚住,马身上绑着一个油纸包,身后拉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板车,车里装满了普通的木箱。
安德鲁拆开油纸包,里边是两瓶包装精致的药。油纸内部用炭笔写了字,字体挺拔苍劲,像他的主人一样:
不要难过,好好养伤。我很快回来看你。
安德鲁愤怒地将油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将军,箱子里全是物资,还有一箱晶核!”上去拆箱的士兵惊喜到,这一车物资足可以支撑军团一个月的开销了!
“拉去空旷的地方仔细检查,以防有陷阱。”安德鲁沉声吩咐。
在手下们欢呼着离开后,安德鲁缓缓捡起皱成一团的油纸,回到房间后一点点展开,最后夹到床边的书里。
他自弃般地躺在床上,无奈又痛苦。希尔做的一切都让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狠狠背叛他后又一次次地表忠心为什么要在他下定决心放弃他后装作一副爱惨了他的样子
更悲哀是的,他竟会想,如果他真心改过也不是不能原谅。
————————————
路易斯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擡手调整着整齐的银白色假发。
管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见路易斯快要走了才下决心开口, “老爷,今年天气十分反常,导致庄稼歉收。庄园里农户的税租迟迟收不上来,都在请求您大发慈悲,像之前一样赊上一年。”
以前这些事都是希尔处理,管家只管些杂事,也不太清楚。
“这种小事也来问我,你们就是这么帮我管理庄园的吗简直愚蠢的像没用的土拨鼠。”路易斯十分不满,一个真正的贵族绅士怎么可以耳闻这些俗事呢。
“以前都是希尔先生处理。”
听到“希尔”的名字,路易斯冷哼, “我好心好意租给他们庄园种植,到头来却还要来拖欠我的税租也就希尔那个蠢货会同意。该交多少交多少,为什么让他们欠一年我也要吃饭的。没钱就拿东西来抵押,或者随便卖个什么东西就够了。一群吝啬的刁民!”
“可是老爷,他们已经连最差的麦麸都吃不上了。”管家说。
路易斯十分不耐烦, “既然吃不上麦麸,就去吃蛋糕,别再烦我了。把我新买的红宝石镶金领扣拿来。”
管家见状只能欠身离开。
“老爷今天简直可以迷倒全奥加帝国的淑女,甚至比大教堂主神边的天使更加动人。”知道主人心情不好,女仆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路易斯也对自己的打扮十分满意,拿起异常华丽的手杖,在仆人的服侍下穿上最上等的牛皮靴。
希尔已经被他送到名姝院半个月,地下室里各种肮脏下等的臭虫一定快将他逼疯了。他现在大概就像可怜的小羊羔,将自己团缩在房间的角落,不停地向神祷告,祈祷着冲进房间的恶狼看不到缩成一团的可口的美食。
恶狼扑上来后他会天真又愚蠢地询问能不能放过他,泪流满面地哀求,哭诉他实在太辛苦了,不能再被吃掉了。在被欺负的即将昏迷之时,他会为曾经莽撞无礼地顶撞主人忏悔,发誓若是主人大发慈悲将他接回去,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服侍主人,将一切献给主人,再也不敢违逆。
路易斯跟在玛丽身后,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希尔趴在地上亲吻他的脚背,可怜哀求的模样了。
我要狠狠地羞辱他,踩到他的背上,让他深刻检讨不可饶恕的错误。再像仁慈的神一样把他带回去,锁在床上,满足他此前的爱慕妄想。
看着玛丽敲响希尔的房门,路易斯站在三步之外,整理好本就规整的领口。他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准备像神一样去拯救他可怜的小奴隶。
“让下一个客人等会儿。”房间的隔音不好,希尔沙哑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路易斯耳中,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
“啊,好疼,轻一点,哎呀,希尔讨…讨厌死了。”间杂有女人娇媚地痛呼。
路易斯的脸瞬间扭曲, “咔”地一声,手杖上最大的宝石被他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