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远处发呆,心像是压了一块石板,闷得难受。
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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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再去X县一趟,算是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请我吃饭吧。
苏言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因为失望太多次吗贾茹想。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贾茹想把这顿饭作为补偿,已经做好了这顿饭大出血的准备。可没想到苏言带她走进一家非常不起眼的苍蝇馆里。
小饭店的位置在县城边缘,门外来往的都是拉货的大车,满是煤灰的马路被压的坑坑洼洼。
“你不用特意挑便宜的地方,我记得你们县最好的饭店是……”贾茹从没进过这种苍蝇馆,看着油腻的桌子根本不想坐。
“小苏同学来啦,还是老样子吗”饭店里的东西全是油腻腻的,连从后厨出来的老板娘看起来都沾满油污。
苏言腼腆一笑,指了指站着的贾茹。
“您好。”贾茹尴尬一笑,坐到苏言对面。
“哎呀,第一次见小苏带同学来。”老板娘将写着几样菜的纸壳拿过来, “看看吃啥。”
贾茹随便点了菜,打定主意不动筷子。
“小姑娘看起来好嫩,大学生吧。”
苏言摆摆手:
——阿姨,她是省台的记者。
老板娘表情一顿,支吾着应了,欲言又止地拿着菜单回了后厨。
察觉到异样的贾茹按捺住记者的好奇心,并没多问。她是来告别的,不想再给自己找事。
炒菜上的很快,苏言自顾吃着,也没管贾茹吃不吃,这让她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这个只有三张桌子的小餐馆。
“小姑娘,你是记者,可以帮我们伸冤吗”老板娘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他们夫妻都是小学学历,没什么文化,只知道电视新闻上的记者专门报道坏事,还能跟法官大人说上话,厉害得很!
小言带过来的人,应该靠谱吧
“老板娘,我……”贾茹是大学生,说话慢条斯理,很快被老板娘抢了话。
“小言是好人,知道我家的事,总来照顾生意。唉,他总愧疚蕊蕊挨欺负的时候没帮她,其实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要怪就怪宋振那群狗日的,逼得我姑娘自杀。”说着,老板娘眼眶红了起来,赶紧拿起围裙角擦去泪水。
“记者大老爷,您可一定要帮我们家伸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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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苏言将贾茹送到了客运站。
贾茹想问,你是故意带我去见王蕊的父母吗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多余。
大巴车缓缓启动,汽油刺鼻的味道伴着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她看着青年瘦削单薄的背影,手中的录音笔越握越紧。她以后应该会坐在明亮的演播厅里,调去首都,再也不用坐这种挤满了人的超载大巴。
至于在X县的这段日子,终究会变成一场梦,消散在记忆中吧。
正伤感着,一个急刹车将贾茹拉回现实。
大巴车的挡风玻璃上出现几根钢管,司机战战兢兢打开车门,四五个彪形大汉走上来,粗暴地将过道上的乘客赶下去。
“谁是贾茹”
见车上没人说话,他们用钢管狠狠敲击椅座,发出刺耳的声音。
为首的人脸上横贯着吓人的刀疤,他恶狼般的目光锁定在贾茹身上。他突然伸手抢过贾茹的录音笔,用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引起一片惊叫。
“别叫了!”他们把钢管敲到惊叫人的椅背上,效果显着。
刀疤脸用钢管指着贾茹,瞪着牛眼十分吓人, “再敢来X县,碎的就是你的脑袋了。听到没有!”
贾茹已经被吓傻了,台里前辈被打死打伤的传说在她脑子里过了个遍。她几乎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顾着点头。
刀疤脸达到目的,满意地带着人走了。
贾茹下车的时候腿还是软的,她扶墙坐到路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调令下来了,明天去都市新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