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老没看到苏言的成绩,苏瑞雪专门提醒, “我的成绩跟弟弟没法比,不过弟弟这次考的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子言的目光从苏瑞雪挑衅的表情飘到成绩单的标注上,心中默默叹气。来这个小世界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哑巴。
“小言怎么掉了这么多名次。”爷爷的语气没有苏瑞雪预想中那么严厉, “理化生成绩这么差,是不是考试那天生病了我就说你瘦了,肯定是最近学习太刻苦,把身体都熬坏了。”
“学习哪有身体重要啊,你成绩好,不用有压力,歇着劲儿学都比他们强。再说了,哪怕最后上个大专也没事儿,到时候去你爸他们单位接班也是一样的。可身体垮了就是遭一辈子的罪,知道吗”
“学习要劳逸结合,不能光在书桌前坐着,还得强身健体。毛主席说过……”
话题一路从学习成绩飞奔到强身健体,又从奥运会聊到国际局势。
苏言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仔细挑着爱吃的菜。吃饱后拿着比苏瑞雪厚了三倍的红包,顶着如芒刺背的目光被苏爸送回了家。
一晚上被恭维,被夸奖,被攀比……他既不觉得高兴,也不觉得厌烦,只是有一种奇怪的不自在让他情绪低落。
他为苏瑞雪席间努力的表现感到难过,但又不清楚是为什么。
苏瑞雪一回家就把自己锁进了屋子,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苏妈妈心里也不痛快,刚开始还过来敲门关心了几句,到后来又和喝得酩酊大醉的苏爸大吵起来。
苏瑞雪愤恨地用枕头砸向房门,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豆大的泪珠很快湿润了被子。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听话了爸爸还是要出去生个儿子,为什么同样的成绩差苏言就可以被接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家里的东西迟早会交给苏言。明明她才是苏家的孩子!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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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言莫名低落的情绪持续到了第二天,天气仿佛知晓他的心情,阴沉了一天,最后在快放学时下起大雨。
放学时雨依然很大,同学们陆续冲出教室,打着伞或者顶着书包冲出教学楼。苏瑞雪庆幸自己听话带了伞,打开伞时才发现伞布已经被人划烂了。
苏瑞雪眼眶一湿,嗓子哽得厉害。糟糕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谁都和她过不去。她觉得伞一定是苏言趁课间操的时候弄坏的,只有他手臂打着石膏不用跑课间操。
苏瑞雪看着外边的瓢泼大雨,真想就这么冲进去痛快地淋一场,就算发烧了也不要紧,反正也没人真的关心她。正好发烧烧死她给苏言那个小杂种腾地方。
“蕊蕊,我的伞坏了。能借你的伞一起出去吗”看到同桌出来,苏瑞雪用力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润咽下去。
“可是我…”同桌完没说还,被人霸道地带进怀里。
“不能。”宋振昂着头拿鼻孔看她,不可一世地搂着同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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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言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楼,正好看到苏瑞雪举着校服要冲向雨里。
雨下得很大,她这样不用一分钟就能被浇透。
他快走两步,将伞扔到苏瑞雪怀里,头也不回地顶着雨跑向了校门。
“不用你在这装好人!”身后苏瑞雪的喊话淹没在雨幕中。
杜明礼照例取了自行车在门口的屋檐下等人,一直注意着高二教学楼的出口。
看到小孩扔了伞跑出来,他“艹”一声,骑着车子冲了过去。
“打着石膏还淋雨,欠收拾吗你!”他一边埋怨一边把自己的雨披脱给他,余光瞟向高二教学楼门口的苏瑞雪。
李子言在楼上就看到了门口熟悉的身影,他扔下伞径直跑向等他很久的人。可他刚向那边跑了两步,那人就蹬着自行车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拉住雨披下摆利落地钻进去,拍了拍车座。
杜明礼没空埋怨,等后边的人也坐稳后,说了“小心”后才用力蹬起来。后座的人没扶好,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青年炙热的身体透过两层湿透的夏季校服交换着温度,时间久了,仿佛连彼此的心跳都开始同频。
躲在雨披里的李子言视线受阻,忍不住回忆爱人冲过来的画面。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向前走一步,爱人就会坚定地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他不禁想起记忆中的那次探监,他说两人的相爱是他的设计,爱人却高兴地说: “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
这样的人,让他怎么能放手呢
感受到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杜明礼以为他不舒服, “还有三个路口就到家了,忍耐一下。”
如此情形,李子言真想掀开雨披痛快大喊。
喊什么呢
“喜欢你”太轻, “我爱你”不够浓烈, “今晚月色真美”太朦胧。此时此刻,竟没有任何语言或者文字可以描述他汹涌的情绪。
一句话突然跳了出来,直白又热烈。
他想说,我要吻你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