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扫视周围,懊恼丢失帝印的,在无间深渊入口徘徊的,趁机害人的,回家报信的,自相残杀的。
仙风道骨之人,行蝇营狗茍之事。跟他们视若蝼蚁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在这个任务世界中,上到王公贵族,下到乞丐龇狗,无一不想着修道长生。
皇帝为了讨好修道之人,规定凡修道之人,炼气赐地五亩,筑基十亩,结丹百亩,元婴千亩……且不必缴纳赋税,犯罪后交由门派处置。
这使得世间之人纷纷以修道为风尚,趋之若鹜,修道之人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同一门派被赐予的土地会成为他们的势力范围。
好点的门派定期派弟子降妖除魔,保一方风调雨顺;不好的门派即使是最低等的洒扫弟子都能靠着微末的法术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人人只知斩断尘缘,一心修炼,不以外物所扰,到头来不还是在争权夺利吗?说白了,就是一群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就算大部分求仙问道的人都没李子言想的那么龌龊。可这个世界里飞升的人同酆都鬼印一样,都快成上古传说了。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在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只是延长一点寿命,无法飞升成仙的时候,还能抱元守一、不忘初心吗?
至少今天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了。
这个世界的社会发展已经停滞几万年,是时候有人把水搅浑了。
当然,李子言只是来做个任务,他没有做救世主的兴趣。要不是君言惹他,他也不会做这些额外的事。
十万阴兵已经随着帝印消失无踪,无数尸体零散在山中各处。李子言透过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看着断崖外的如血残阳,对爱人的思念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可是严格来说,爱人白天才刚被他阴过。
两次。
李子言痛苦地捂住脸。
掌门师兄率先出来主事。“鬼印已入魔界,诸位请回吧。”
“玉衡掌门(掌门师兄的道号),方才我见璇玑长老灵体虚浮,怕是要尽早赶走外魂得好。”
这次能来太初派闹事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连皇亲贵族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今天被李子言这样戏耍,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妖孽!你夺了璇玑长老的舍,今日我等也要帮太初派除了你这个祸害!”
“我与君道友乃是至交,断不会让他被妖物所害。”
“他纵徒杀人,损毁鬼印的事,总也要有个说法!”
李子言看得无聊,跟灵台中的君言说话,“抢不到帝印就拿我出气。你们修仙之人心眼怎么都这么小。”
君言在他的允许下看到了事情发生的每一步,现在只剩下了后悔。
“我家大徒弟也是因为太优秀了,你们才嫉妒、陷害他。”
“咳。对不住。”君言知他行事没有章法,按捺住心中失望,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接受。”李子言果断拒绝。
君言一愣,“是我对不住君安,可你也将无休送去了无间深渊。我们扯平了。”
李子言满头问号,“还能这么算的吗?”
君言也知道自己在诡辩,他设计陷害这两位在先,况且君无休是为了帝印自己跳进无间深渊的,怎么算都是他们理亏。
“难以想象,我竟然能这么平静的和你讲话。”李子言本以为他会不管不顾地手撕了任何伤害他爱人的人。
君言自知理亏,不再多言。此时他的内心异常平静,既没有爱而不得的痛苦,也没有被所爱之人背叛的愤怒。也许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也许这一切其实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你也不用愧疚。”在帝君看来,自己不仅偷袭他,还在人家巴巴儿赶过来质问的时候下套。帝君没当场把他拆了都算深爱过吧。
“李道友何出此言?”君言从心绪中抽离,暗道自己又小看了李子言。可能真正得道之人就是这样不循规蹈矩,心胸豁达吧。
“反正我这人信奉睚眦必报,从不以德报怨。”
君言:……
李子言:“你不是说要打赌吗?看看是我徒弟来救我,还是你徒弟来救你?”
君言心情复杂地看着繁复的法阵,大徒弟被他得罪死了,小徒弟被李子言诓进了无间深渊。
应该哪个徒弟都不会来救他们。
“对不住了。”君言再次道歉。
“你光说打赌,没有彩头没意思。”李子言再次拒绝接受道歉,“那就拿命来赌吧。”
“???!!!”
“据说太初内门弟子额间都藏着一个印记,可以在危难时刻保护神魂不灭。你最好祈祷他真的有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