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赐福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年渺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适,后背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和他睡前的愿望一样,他偏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季一粟,顿时无限欢喜涌上心头,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季一粟按住他的肩膀, “还疼么”
年渺仍然趴在寒冰床上,只能仰着脸看他,闻言摇了摇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脊梁骨都长得差不多了,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经历那一场剔骨之难。
“我睡了多久”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个多月。”季一粟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慢慢摩挲着,一边查看他的灵体,在精心的呵护下,应该再无大碍。
年渺微微一惊,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怪不得能直接恢复。
他看着季一粟的脸,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这种病态是他从来没有在季一粟脸上见过的,甚至有一丝脆弱之感。
他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慌忙爬起身,扒住对方的肩膀,仔仔细细查看对方的脸色: “受伤了么”
他一觉睡过去倒是轻松,可是整整两个多月,除了青容在照顾外,季一粟肯定也没有歇着,在为他的伤势而奔波,竟然还受了严重的伤。
“没有。”季一粟索性将他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手臂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背,不敢用力, “改了一下我的剑而已,消耗了不少,不用担心。”
年渺想起他的剑同样是寻深子用他的脊梁骨做成,想必是趁这个机会加以修缮,表面上说得轻松,估计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忽然心里一阵酸楚,把脑袋往前靠,蹭到季一粟的脖颈,小声问: “你以前,也是这样剔骨的么”
季一粟“嗯”一声。
“后来怎么好的”
季一粟道: “自己好的。”
年渺更加难过,果然,以季一粟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别人帮忙,只会独自一人疗伤,承受所有的痛苦,还不能被人看出来,不像自己现在,有青容帮忙治疗,有季一粟四处奔波搜寻补药,只是简简单单睡一觉,一切就都恢复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最想要见到的人。
他不敢想象季一粟过去都经历了什么,如果能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在对方少年时就能陪在对方身边,该有多好。
他的嗓子有些哽咽,连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 “多长时间好的”
“几天而已。”季一粟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颊, “我跟你不一样,恢复得很快,只是一件小事,不用替我难过。”
年渺不再言语,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他有些加速的心跳,将所有的依赖都堆砌在他身上。
这样静谧的偎依格外温馨而美好,不知过了多久,年渺慢慢仰起头,唇瓣正好触碰到他的喉结,摩挲几下后,又伸出香滑的舌尖舔舐着。
周围萦绕的空气一下子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而变得粘稠灼热,连寒冰床也降不下去温度,年渺的声音也是粘稠的,像是街边刚刚熬好的一锅麦芽糖,舀起来时成了丝丝缕缕的蛛丝,粘稠而甜蜜。
“阿粟,你有没有想我”
季一粟的喉咙本能滚动了几下,握着他腰的手收拢了起来。
怎么能不想,刚刚坠入迷情的漩涡,一刻钟见不到都是想的,即使每天能看到沉睡的人,但是听不到声音,见不到笑,也会心急如焚。
“想。”他低下头,亲亲年渺的脸, “但是等你好了再说。”
“什么等我好了再说”年渺直视他,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想我,亲你一下而已,你在想什么”
季一粟: “……”
他捏起年渺精巧的下巴,在形状姣好的唇瓣上重重咬了一口,甚至咬出了牙印,又舔了舔安抚,随即亲上去。
年渺不满地哼唧起来,手一直推着他,却诚实地闭上了眼睛。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还是季一粟先反应过来放开他,年渺才迷迷糊糊惊醒,立马耳垂红成了玛瑙,将脸完全埋进季一粟的怀里蹭,试图将痕迹蹭掉。
他心里只装着季一粟,差点忘了这里是别人家,而且也不是他们的客房,他还没有离开寒冰床呢。
门打开了,青容走了进来。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认为不能再耽误了。”青容遗憾道, “既然醒了,我想我应该再检查一下比较稳妥。”
季一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红都没红一下,淡淡“嗯”一声,将缩成鹌鹑的年渺放在了寒冰床上。
年渺紧紧抿着嘴巴,希望不会被看出咬痕和异样,青容却根本没有看他的脸,只握起他的手腕,用草木之力在他全身游走了几遍,随即放开他,温和道: “骨头也长好了,基本无碍了。”
他扭头望向季一粟,诚恳地叮嘱: “可以行房,但要节制。”
年渺: “……”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可以如此坦率地在外人面前说这种事。
季一粟道: “我知道。”
青容又留下了一个绿色的药瓶,嘱咐年渺每天吃一颗,等吃完骨头就会比原来还要坚实,年渺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应着,大气都不敢出,等人离开之后,才趴到季一粟怀里,也重重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真是个坏人。”他咬完之后就下了地,往门外走去,季一粟要抱他走,他也不让,坚决跟对方保持距离。
季一粟有些无辜,他把“倒打一耙”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分明是他先主动的,反倒是怪起自己来。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门,年渺只觉一阵灵力波动,便来到了最开始的茅草屋中,不用说看着小小的屋子里面有空间之术,暗含了许多小乾坤。
太阳明晃晃的,十分耀眼,不知道有没有到正午,屋里没有人,年渺走出大门,看见门口的草地上,婴儿寻深子正在草地上晒太阳,青容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低头似乎在跟他说话,周围几十只小灵兽围绕着他们蹦蹦跳跳。
听到动静,草地上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过去,年渺的脸又热,下意识将嘴巴紧紧抿起,现在应该看不到痕迹了。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寻深子傲慢的声音最先响起, “你的面具已经造好了,剑,还得再打磨一阵子。”
年渺十分高兴,朝他深深作揖,恭恭敬敬行了礼: “多谢大师。”又意识到寻深子没有提到最重要的镜子,不免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问, “敢问大师,我的镜子……”
“自然是好了。”寻深子的声音虽然不屑,但能听出来心情很不错,大概做出了十分满意的作品, “等下你就能把面具和镜子拿回去了。”
年渺的心彻底放下来,再次朝他道了谢。
太阳正好移动到了最高处,正午的阳光洒落下来时,草地上的婴儿逐渐幻化成了青年的模样,他走向年渺,面前浮现出了两团白色的光芒: “自己收好了。”随即懒洋洋走向青容,去牵对方的手,可是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年渺点点头,接过了自己的镜子和面具,镜子一到他的手中,就主动钻入了他的神识内,速度奇快,他甚至连修复后的镜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
他尝试和镜子建立联系,并没有得到回应,大概刚修复的镜子需要自己休养,便没有再多打扰,只看向手中的面具,到底保留着几分少年心性,就像小孩子有了新的玩具一样,新的法宝也是最吸引人的。
他的新面具和季一粟很的像,又不大一样,同样是半遮面,但更加小巧精致一些,像是蝴蝶的一对翅膀,薄而美丽,颜色是冰蓝色,材质也仿佛是冰雪铸就,薄得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把面具折断了。
“戴上试试。”季一粟看着他建议。
年渺将面具覆在脸上,探入神识,面具主动依附了上去。
“还没有认主。”他仰头望向季一粟, “要认主么怎么做”
他只和轮回之镜结契过,而且是镜灵强制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其他法宝契合。
季一粟还未开口,路过他们往屋里走去的寻深子便不耐烦道: “都说了是给你专门打造的,它自己会认你,还以为跟凡间的俗物一样呢。”他微微一顿, “此物尚未取名字,我也懒得想了,你自己想罢。”
年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他二人进入屋里后,靠在了季一粟的怀里,伸手摸自己的面具。
冰雪的气息和他十分契合,不愧是为他专门打造的,他能感受到面具和自己的亲昵。
“叫什么名字呢”他随意地玩着面具,仰头去看季一粟, “你的是你取的么”
“不是。”季一粟也去摸他的面具, “原主人叫的。”
年渺记得季一粟的那张名字很拗口,叫“若存若亡”,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不过倒也是听符合面具神秘的特性。
他的手和季一粟的碰在了一起,便直接抓住对方,随口道: “就叫‘若即若离’罢,跟你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