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擡手点了点马骁晓的额头:“你这个色胚。”
苏未屿倒是没注意到旁边女生对自己的这一番讨论,认真拿起报纸,在抹布擦过的地方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等到确认没有再留下什么明显的污渍痕迹之后,才收拾了报纸,然后拿起水盆和抹布去厕所换水洗抹布。
再回来时,单月和马骁晓都已经不在,而温淮骋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刻正一手搭在窗沿,一手拨了拨头发,大约是对着窗户整理仪容。
温淮骋拨好头发,直起身,一侧头就看到了苏未屿拿着个盆和抹布站在不远处,他下意识地对他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盈满落日的余晖。
苏未屿怔了怔,心跳在那一刻漏了拍子。
后来很多年,他都记得这个笑容,那么突然地,填补进他心口的缝隙里。
那天之后,温淮骋吃饭都会习惯性喊上苏未屿,苏未屿有时候会和他一起,有时候会拒绝,也有时候会和他们一起不吃午饭去抢篮球场,然后在快上课时到小卖铺匆匆买点什么填填肚子。
虽然会去篮球场,但是苏未屿从来不上场,他只会不远不近地找个地方坐下,看着温淮骋和其他人打球,顺便帮他和江凯明陈述看水和衣服。
他仍然很少说话,除了温淮骋,和别人几乎没什么交流,即使是和温淮骋,也总是温淮骋问他答。很多时候,江凯明和陈述都摸不清苏未屿在他们这几个人里的定位,说是朋友,但好像又差点什么。
更多时候,苏未屿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放学。
相处大半个月下来,两个人甚至说不清苏未屿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性格的人,很少外露自己的情绪,和他们曾经设想过的模样完全搭不上边,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去和别人起冲突,甚至打架。
如果非要让他们给苏未屿一个形容,那就是一池死水,无波无浪,是冷淡的,安静的。
他们和温淮骋说起这个形容,温淮骋只是摇摇头,他不这么觉得。
温淮骋能感觉得到苏未屿并不十分抵触和人交往这件事情,所以会答应自己的约饭,会和他们一起去篮球场,但是似乎也仅此而已,温淮骋觉得,比起一池死水,他更像一只小小的蜗牛,时不时伸出自己的触角探索一下外面的世界,却始终不愿意从壳里出来。
好像只要从那里出来,就会被连壳带人一起被什么东西碾碎似的。
转眼到了第一次月考,申辉拿着考试座位的安排表走进教室,说完考试安排后又唠叨了几句,就让人把表格贴到后面的墙上。
自习课下课铃一响,后面立马围上来一大片人抄记自己的考试座位。
“我去,我这次被分到了三班,在五楼!”
江凯明仰仗着身高优势和座位距离优势,率先记回了考试座位的信息,把写着温淮骋的考试座位信息的便利贴撕下来拍在他桌上,又撕下苏未屿的给他递过去。
“哎,苏未屿,我给你一起记了。”
苏未屿看着递过来的便签,擡眼认真地和江凯明说了句谢谢。
江凯明挥挥手说了句不用谢,又继续和温淮骋说话。
“挺好的,多爬两层楼,锻炼锻炼。”温淮骋给手上正在写的数学卷子翻了个面说。
“呵,无情。你俩倒是运气好,语数英物四门课都在陈述他们班,几步路就到了。”
无意偷听的苏未屿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温淮骋拿起桌上的便签看了眼,那几门课的考试的确是在十四班,座位号是七。
“你们一个六一个七,学校可真会分。”
闻言,温淮骋擡头看了眼苏未屿,笑了笑:“前后桌的缘分吧。”
苏未屿没回头,只余光又多看了一眼那张写着自己座位号的便签。
语数英物十四班,六号。
芜城一中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以及关爱学生的原则,从来不搞什么按成绩排名分考试座位的规矩,每逢大型考试,都是打乱顺序随机分配,每个教室从靠门的一排开始迂回计数,一排七个座位,一共五排。
也就是说,六号与七号,的确恰恰好是前后桌,而且又因为申辉的习惯,他们班每两周按排平移换座,这一周,他们这一排刚好分到靠门的一边。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教室里的座位,等到时候考前分号,也是六号与七号。
这样说来,的的确确称得上一句缘分了。
苏未屿心底难以自抑地泛起微微的麻意,很难说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也许是带着点欣喜的,但他不敢想太多,也没办法解释这欣喜的来源。
即使也许他是知道的。
他在为什么而欣喜。
即使这理由,来自一个巧合。